娇娘敛财 卷一 第四十四章

  显而易见,大人们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用三句话就把她打发了,「你还小,你是个姑娘家,做梦怎么能当真?」
  她该怎么办,难道说自己是再世为人,把前世发生的事情明明白白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们?
  他们会不会把她当成妖孽?
  如果她是个有功名在身的男人就好了,就像辛农这样受人推崇的名士,恐怕他说大雪是白的,别人也会相信吧?
  好像唯一一个把她的话听进去的就是萧砺!
  她说灯塔要倒塌,秦笙都不相信,可萧砺却肯前去查证。
  可萧砺本就跟随太子,而她总不能大喇喇跑到他跟前说,「以后太子要当皇上,可我爹和我舅舅都支持靖王,你得救他们一命。」
  这也太荒谬了!
  说不定萧砺又会板着脸问:「胡说八道,你家大人呢?」
  张口「你家大人」,闭口「你家大人」,很显然也是把她当成孩子。
  其实萧砺也才十七,比她大不了几岁,如果加上她前世活的二十一年,她比他还大四岁呢。
  唉……如果能巴结上萧砺就好了,或者直接巴结上大太监范直,再或者巴结上太子殿下……
  可是,怎样才能巴结上他们呢?
  太子殿下高高在上,她活了两辈子都不曾见过他的面貌;范直平常在宫里,没事不会出来溜达,而她也只是中元节那天见过一次;只有萧砺最有可能。
  可她被拘在家里,又不能去找三舅舅,想要「无意中」碰到萧砺也不是容易的事儿。
  正想得入神,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杨萱恍然回神。
  却是辛氏抻了那匹醉仙颜西洋布的一角正往她身上比试。
  大舅母笑道:「阿萱生得白净,穿这样的浅红正合适,就是料子太透了些,不好见人。扬州那边穿这种料子的,都是里面另外再衬了衣裳。」
  杨芷道:「先前我做过条轻容纱的,跟这个差不多。」说着打发素纹将那条层叠裙找来。
  大舅母抻开仔细看了看,夸赞道:「你这条好,轻容纱没有从头包到尾,显得利落多了……正好再做件袄子搭配起来。」
  辛媛见了艳羡地说:「阿芷姐,我能不能照样子也做一条,不完全相同,我不往上绣莲花。」
  「你喜欢就做,一模一样也没事儿,」杨芷完全不介意,「我这也是萱萱想出来的法子。」
  辛媛高兴地说:「谢谢阿芷姐,我临来前也做了很多新式样的裙子,我都找出来,你看中哪条就拿去穿,我觉得咱俩高矮胖瘦差不多。」连声唤着她的丫鬟秀橘开箱笼。
  大舅母嗔怪一声,「看把你兴头的,以后有得是机会让你显摆,这满地都是东西,非得今天折腾人?」
  二舅母乐呵呵地开口,「随她们去吧,正是爱打扮的年纪就得多打扮,否则到了咱们这岁数,腰跟水桶似的,有了好样子也穿不上身。」
  「可不是?」大舅母连连点头,又看向辛氏,「小姑还行,仍然是一把细腰。」
  辛氏笑道:「嫂子们是没有心事,心宽体胖,我是让孩子愁得,想胖胖不起来。」
  大舅母想起辛氏之前为了求子到处拜神拜佛,叹一声,「这下可好了,总算否极泰来,不用再发愁了。」
  这空当,秀橘已经把专门盛着辛媛夏装的箱笼找出来,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四只包裹。
  辛媛将最大那只提到炕上,解开包裹,把里面的裙子逐一摊开,整整摊了半面炕。
  杨萱讶然。
  才住这几天,用得着带这么多裙子?
  似乎还不止这些,另外还有三只包裹。
  辛氏也有些惊讶,问道:「阿媛怎带这么多夏裳,小孩子长得快,今年过去明年就穿不上了,你还怕我不舍得给阿媛做衣裳?」
  大舅母笑道:「就你会往歪里想,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自己照看三个女孩子,身边还有个缠磨人的,别叫你费太多心。有几条是特意做的大了点,兴许明年还能穿上。」
  杨萱听出话音来,问道:「媛表姐要在家里长住吗?」
  大舅母捏一把她粉嫩的脸颊,开玩笑道:「以后阿媛就是杨家姑娘了,跟萱萱一屋睡觉,好不好?」
  杨萱歪着头甜甜地道:「好,我睡觉老实不踢被子,媛表姐睡相好不好?」
  大舅母乐不可支,一把搂住杨萱,「吧唧」亲了口,「舅母是逗你呢,阿媛在扬州孤单,我送她过来住上一年半载的。」
  白鹤书院在白鹤山脚,占了约莫三百亩地,前头是学子们的课房以及夫子们的寝房,后面则是辛家人的住处。
  辛农有一妻两妾,生养了三子三女,儿子都还未曾娶亲,但前头两个女儿已经出嫁了。
  辛牧则只有二舅母一人,育有两个儿子,也都没成亲。
  辛媛没有同龄的姑娘做伴,而且年纪渐长不能总是溜到前头找学子们玩。
  大舅母就寻思着正好把她带来跟杨萱姐妹相处些日子。
  杨萱原本就对辛媛印象颇好,现今又是个成年人的芯子,自不会因家里多出个人而计较,反而热情地邀请辛媛跟自己同住。
  辛氏本打算将她安排在西厢房,见杨萱大度,而且三个姑娘住在一起总是说话方便些,遂笑着应了。
  只等大舅母一行离开后,便将辛媛的箱笼搬到玉兰院去。
  众人热热闹闹地给杨桂过完满月,杨修文便陪着辛农带着杨桐四处拜访故交旧识,闲暇时候不免提到夏怀宁,遂跟辛农道:「是我私下认的弟子,读书极有天赋,去年此时已经读《谷梁传》了,今年乡试又中了秀才,被选到顺天府学读书。」侧头问杨桐,「你可告诉怀宁你舅舅要来?」
  杨桐忙道:「早就跟他说过,他答应一定来,或许出了什么意外也未可知,赶明儿我去他家里瞧瞧。」
  转天,杨桐到了干鱼胡同,回来告诉杨修文,「怀宁染了风寒,我看病得不轻,两腮烧得通红,声音也哑了……他怕过给我,不让我久留,只说愧对父亲厚爱,这次怕不能聆听舅舅教诲,就把我撵出来了。」
  杨修文无奈地摇摇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好在以后还有机会。」
  夏怀宁确实是病了,不过都是他自找的。
  他计算着日子,三月十五那天晚上,趁着夜深人静,只穿了亵裤,没穿上衣在外头站了半个时辰。
  三月中的天气,虽然白天已经暖洋洋的颇具春意,可夜里仍是冷,加上春风寒凉。
  第二天夏怀宁就有点头疼鼻塞,胃口也不好。
  夏太太得知,酽酽地煮了碗生姜红糖水,捏着鼻子给夏怀宁灌上了。睡过一个晌觉后,夏怀宁竟然好了大半,头也不疼了鼻子也通畅了。
  夏怀宁觉得不行,夜里又在外头冻了大半个时辰。
  他原先就没好利索,加上冻得时候太久,这次终于如愿以偿地病了,而且一病不可收拾,连着喝了两顿生姜水都没管用。
  夏太太又用土法子,拔下头上银簪子,顺着夏怀宁后背从上往下刮,一直挂到快出血丝也没见好。
  没办法,只能花钱请郎中了。
  等请来郎中,夏怀宁已经烧得人事不知了,连吃三副药热度仍是退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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