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听了,越发生疑:「霍大将军何等尊贵,你家公子一介书生,哪儿来的门路见他?别以为搬出霍大将军的名号来,我们就会怕了!」
说罢,官兵便想去挑那轿子的轿帘。
就在此刻,那轿中人发话了:「莫非你们不曾听闻过,近日霍将军千里迢迢,自京城请了一名谋士么?」说罢,他笑了一声。
这笑声也好,说话声也罢,都似春风穿堂、烟火无边,令人遐想万分。
江月心总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待那所谓「谋士」从轿中出来,她便顷刻间想起这人是谁了——正是在校场之中,有过「借过」之缘的男子。
「哎,我似乎是在校场里见过这人呢。」江月心摩挲着下巴,道,「那时我还在想,他是来走亲的,还是来办差的,没想到他是霍将军请来的谋士啊。」
江小郎将开口,官兵们愣了愣,面面相觑,立刻改了主意。他们皆做恍然大悟状,道:「冒犯了冒犯了!」
又有人道:「既然江小郎将都说了,那就是我等脑子愚笨,有眼无珠!」
眼看着官兵要做鸟兽散,江月心讪讪一笑,道:「哎,你们也别信我,我只是随口一说,我在校场里见过他而已。」然而这话没什么用,官兵们早已走得干干净净。
江月心有几分尴尬。
那谋士抬了头,似乎是想与江月心道声谢。说时迟,那时快,江月心捆在马车里的大公鸡,在那一刻挣脱了束缚,如风一般自由地扑了出来。
「咕——」
伴随着高亢的啼鸣,大公鸡一展翅膀,扑棱朝外飞去。这鸡似乎很是记仇,记得江月心倒提它爪子的仇恨,因此一飞出马车,就朝江月心的头顶扑去,用脚勾扯了一通,才雍然地拍翅落地,开始闲庭信步。
江月心出门时,只用发带松松捆了头发。被爪子一勾,那发带就落到了地上。
夜风哗然吹来,立时纷乱了她及腰的乌黑长发。
江月心:……
万万没想到,她与这位翩翩佳公子的正式见面,会是这样一幅尴尬场景。
她撩起耳旁发丝,讪笑道:「见笑了,这位公子,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她说话间,那男子便弯下了腰。他半撩起湖石青色的袖口,露出一截细瘦手腕。指尖轻轻一勾,就将地上的白色发带捡起。
「江小郎将,这是你的。」他起了身,将发带递了过来。
风灯微曳,映照出他清隽轮廓来。他的眉眼是温存的,带一点明灭的烟火气;身子颀长,有些瘦削,唇边含着笑,轻轻和和,有着足令人拼却扇底风的温柔。
「谢、谢谢……」
对着这么一个人,江月心都有些说不话来了。
不破关里都是粗糙的大老爷们,顾镜已经算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了。可这个霍大将军请来的谋士,比顾镜还要好看上几分。
「江小郎将替在下解了围,也不知道,在下该如何感谢?」他交还了发带,问道,「财物方面,兴许是无能为力了。在下一介书生,初来乍到,略有些囊中羞涩。不过,若要出分力,那还是可以的。」
他说着,话语间似乎有腼腆之意。但那双眼,依旧是带着温柔的笑意,让人不忍拒绝他。
「那、那你帮我一个忙!」那一瞬,江月心脑子一热,有了一个大胆想法。
「江小郎将但说无妨。」
「你愿不愿意解救孤苦女子于水深火热之中?你愿不愿意赶跑强娶良家民女的京城恶霸?」伴着大公鸡的叫唤声,江月心无比紧张地问道,「你愿不愿意……陪我演一场戏?」
「何解?」他有些不解。
江月心比比划划,解释道:「就是啊,本郎将呢,有个未婚夫君,叫做谢宁。但是谢公子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个泼妇,还偏偏不肯退亲。我寻思着……请人去扮演我的情郎,让谢宁死了这条心,主动退亲。」
「原来如此。」男子点点头。
「公子可否帮个忙?」夜色寂静,江月心扯紧了缰绳,紧张等待着男子的回答。
「此事……」他安静半晌后,他终于开了口:「事关江小郎将名誉,在下不敢胡来。逢场做戏简单,还江小郎将一个清白却难,请恕我不敢帮这个忙。」
江月心有些失望,旋即又在心底感慨起来。
——看看!什么叫做正人君子!什么叫做风光霁月的好儿郎!
「无妨。」江月心爽快一笑,道,「你不愿意,那也是正常的。快要宵禁了,你还要去见霍大将军吧?请恕我不能相送了。」继而,她有些讪讪地看了一眼地上闲庭信步的公鸡,道,「我还要将这些礼物退还给谢宁呢。」
男子闻言,道:「既然如此,我便送江小郎将到谢宅吧。」
「你不是急着去见霍大将军么?」江月心愣了下。
霍天正是不破关的守将,乃是个战功赫赫、跺一脚都能让天恭国震一震的人物。他为人严苛刻板,平生最恨便是那些偷懒耍滑之人。他麾下所有兵士,皆是守纪遵律的。
这男人竟敢在霍天正面前迟到,这是不要命了吧?
「霍将军?」男子眸光微动,笑容愈发温存,口中自在道,「让他候着便是。」
江月心:……
这京城来的谋士,派头就是不一样!张口就是让霍大将军等着!
于是,江月心的身旁便多了个伴。
男子并不多言,但男子的书童却是个七嘴八舌、能说会道的。短短一路,这书童叽叽歪歪的,不小心透了许多事儿出来——譬如他们家公子姓王,名延,小书童叫做王六。这回来不破关城,是霍大将军千请百请、三顾茅庐,像是请诸葛亮出山似的请来的。
江月心听着,在心底道一声「难怪」——难怪王延底气这么足,敢让霍大将军等着他。
「江小郎将,你也不要太害怕。这谢宁虽然有官职在身,却是个见不到陛下面的闲职。」王六的嘴如开了闸,一路话痨个没完,「要不然,他哪会千里迢迢跑来不破关舞文弄墨?还不是因为陛下喜欢诗词歌赋,在身旁养了五六个翰林供奉。谢宁想讨好陛下,这才跑来这儿,做做样子,写诗作辞的。」
这么一说,江月心觉得谢家似乎也没有这么可怕了。
王六说的滔滔不绝,可王延却不怎么多话。江月心几回偷偷窥伺跟在马车后头的轿子,都没见着什么动静。待到了谢家别苑,江月心一手倒提一只鸡,下了马车。公鸡的叫唤声在巷子里响起来,谢家别苑门前立时变得极为热闹。
未多久,谢宁闻声而动,跨出门来。他披着松垮外衣,铁青面色,对江月心斥道:「姓江的,你又在闹什么?」
「还你。」江月心一手一只鸡,就往谢家门槛后丢,「难为你了,明明一点儿都不喜欢我,还要在我爹面前将我夸得天花乱坠。你就不能光明磊落些,直接退了亲么?」
谢宁的面色越发不好。
退亲!
江月心说的简单,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听闻那文绉绉的新帝最厌恶的便是薄凉之人。要是自己没来由地退了姑娘家的亲事,那岂不是在讨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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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公子订亲没 上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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