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请自重 卷三 第十章

  元赐娴这下明白,他究竟为何要冒着生死大险,往胡姬酒肆去了。这是一个拉拢朝中大员的绝好时机。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通过旁人的嘴将这件事传扬到朝中,和叫他们亲眼目睹他浴血伤重的场景,其中的震撼是全然不一样的。
  而他也不必担心圣人怀疑他去到胡姬酒肆的用心,因为他完全可以大方承认,自己就是晓得酒肆里有许多官员在,才会往那边去的——他被人追杀,走投无路,只好向陆时卿等朝臣救助。
  元赐娴想到这里,暗暗佩服郑濯的应变之能,只是一面也不由感慨,不知他从一个被推下假山一声不吭的孩子到如今这般,究竟忍受了多少常人所不能忍。
  但她不觉得他现在的心机是恶。正如陆时卿此前所说,人都是有私心的,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绝境里,反抗并不是错。换作她,她也要争。
  她问陆时卿:「你后来叫他跟朝臣碰上了吗?」
  他点头:「没什么难的,掐了下时辰罢了。明日朝中就会炸开锅了。」
  不过叫他们自己炸去吧。他还在休婚假,要陪元赐娴去逛西市。
  元赐娴「嗯」了一声,又问:「殿下伤势如何?」
  陆时卿一听,脸色一沉。他还没揪着她问,她是如何跟郑濯碰上的。
  他道:「你今天给他裹伤了?」亲手裹的?用的是那只刚才伺候他的手?
  元赐娴一噎,实话道:「我不能见死不救吧?还不是看你跟他要好。」
  这话说得陆时卿稍微舒服一点,只是一想到她讲的,有关梦里未婚夫的事,他仍旧有点警惕,想掐灭她那一丝丝同情心,答道:「也就看着凶险点,还不如我上次伤得重。」
  哎哟,陆时卿真是,真是够小肚鸡肠的。
  元赐娴「啧」了一声,到底没岔开去,正经问:「你现在对他是怎么个看法?」
  陆时卿知道她是在问梦境那桩事,敛色道:「我仔细想过了,你在梦里会成为她的未婚妻并不奇怪。如果没有你主动向我示好这回事,我恐怕的确会支持他的决定,以徐善的身份说服你阿兄,定下你和他的婚事。梦里大概就是这样的发展。」
  「至于后来婚约被取消,其实也不奇怪。郑濯总有一日是要转暗为明的,但一旦转得过早,在圣人气数未尽前暴露,就会惹起他的忌惮。他一定会想法设法斩断你们的联系,破坏这桩婚事。」
  元赐娴点点头,这个想法与她所推断的一致。
  陆时卿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这些事都合情合理,然而矛盾之处在后头。你应当不会瞧不出岳丈对郑濯的欣赏,他支持他,其实跟你们有无婚约并无关系。」
  他一句话说到点子上,元赐娴忍不住赞同地点点头。
  是了,难怪今生她跟郑濯没有婚约,阿爹还是心向于他。
  陆时卿继续道:「既然他们的合作并非基于一桩婚约,又怎会被旁人轻易离间?」
  元赐娴皱皱眉头,又听他问:「你可知,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圣人出手破坏你们的婚事,我会做什么?」
  陆时卿其实很不愿意做那样的假设,但为了大局,他必须投入到那个梦境中,设身处地去考虑。
  他紧接着道:「我会选择将计就计,叫你们双方假意翻脸,一则令郑濯暂敛锋芒,以保全自己,二则也保全元家。」
  元赐娴霍然抬首。这的确很像陆时卿一贯的行事作风。
  如果说,他当真布置了这样的假象,梦里的很多言论,可能都要被推翻了。
  他继续解释:「所以,我对郑濯是否确实手刃了你阿爹和阿兄的事存疑,也对所谓的元家造反一事保留态度。至于传言说我杀了郑濯的事……」他笑了笑道,「我想象不出,怎样的罪孽才可能叫我对他动手,多半是百姓谣传。」
  否则,就是他当真害死了元家满门,害死了元赐娴。
  陆时卿看了她一眼,突然颇是感慨地道:「你知不知道,两年前,你随岳丈进京受封的那次,我为何会被圣人派往浔阳赈灾,没能跟你在宫中碰上一面?」
  元赐娴不解:「擦肩而过,不就是没有缘分嘛?」
  「不是。」他道,「那次南下,是皇后建议圣人派我去的。」
  「皇后怎么……」元赐娴问到一半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当初是韶和请皇后帮忙,叫圣人派你出去公差,从而阻止了我们的初遇?」
  「只是韶和以为的初遇罢了。」陆时卿道,「其实早在你救下霜妤前,我以徐善的身份出门办事,就曾远远见过你一面,所以去年在漉亭,才能一眼认出你。」
  元赐娴觉得这一出兜兜转转还挺有意思的,有点得意地往他怀里蹭,小声道:「远远见过我一面,就记得我的脸了?」
  陆时卿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点了点头。
  她心里美,面上故作冷淡道:「好端端的,怎么追忆起往事来了啊?」
  「因为我刚才在想,韶和既然想方设法阻止了她所以为的,我和你的初遇,就说明,在她那个上辈子里……」他说到这里顿住,没继续往下。
  元赐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替他接了下去:「就说明,在她那个上辈子里,你也很喜欢,很喜欢我。」
  陆时卿垂眼瞅着她,笑着叹了口气。
  陆时卿笑得很认命。
  想通韶和当初一举的深意后,他好像也不是特别在意元赐娴最早接近他的居心了,反正不论她招不招惹他,结果都是一样的。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不管她撩拨他时的伎俩多么拙劣,他都照单全收了。
  元赐娴也在笑,心满意足之下,抱着他脖子的小臂稍一收紧,然后将嘴凑到他耳边,轻轻咬了一口他薄薄的耳垂。
  陆时卿被她咬得一抖,偏头阴沉着脸看她。
  不能给何撩。
  元赐娴偏还顽得上天入地,伸出食指往他腰腹下边一个弹戳,笑嘻嘻地,一副哄人的样子道:「再过两日,就给你生孩子啊。」
  陆时卿虽受她撩拨,气血上涌,心底却是冷静的,晓得她这番嬉笑只是表象。
  她刚刚与他成婚,尚未全然收敛玩乐的心思,自己还跟小孩似的,根本没做好为人母的准备,之所以突然改变态度,怕是因为今早那个噩梦。
  元赐娴几乎已跟他坦诚了所有,只是独独略过了这个梦。可他也大致猜到了:她哭成那样,一醒来就问他旧伤的事,如今又着急给他生孩子,还能是梦见了什么?
  她是看过了无常世事,所以更想争朝夺夕,什么事都快一点,什么遗憾都少一点。
  从前她不用心,所以横冲直撞,洒脱恣意,如今用了心,便也懂得了牵肠挂肚,瞻前顾后。
  陆时卿心里高兴,却不想她当真因为这个着急留后。
  好像她生下一双儿女,圆满了陆家,日后万一碰上死境,便可不再挣扎求存,潇潇洒洒一走了之了似的。
  他皱了下眉头,牵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问道:「听见没?」
  元赐娴不解望他:「什么?」
  「但凡它跳一日,你就在一日。但凡你在一日,它就不敢停一日。你梦里那些不好的事,一样也不会发生,我们大可晚点再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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