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赐娴想了想,吐了樱桃核,捂着嘴出去了,到门口却见细居已没在闹腾,而是歪倒在了石阶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睡着了。
她脚下一滞,瞥了眼看似空荡无人的四下,状似惊讶地「哎」了一声,远远停了步子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说罢转头,提高了声问身边拾翠,「太子可有随从跟来?快去附近看看。」
元赐娴说完便不再上前一步,直到附近一队巡夜的金吾卫匆匆赶至。
拾翠向她解释:「小娘子,婢子没找着太子随从,倒是碰上了几位街使。」
她点点头:「也好。」说罢看向这队金吾卫的领头人,「劳烦街使跑这一趟,我看南诏太子像是醉倒了,也不知他此番赴京住在何处,还请你们辛苦辛苦,将他送回才好。」
领头人见状忙向她抱拳:「县主客气,都是小人应尽之责。倒是小人一时疏忽,叫醉酒的太子误入坊内,县主不与我等计较才好。」
元赐娴摆摆手示意不碍,远远抱臂瞅着他们将「昏睡」过去的细居拖走,从头到尾未近他周身一丈,直到四下归于寂静,才吩咐仆役关上府门,然后转身往里走。
拾翠跟上她问:「小娘子,太子此举何意?」
元赐娴冷笑一声:「自然是来拖我下水的。圣人虽待南诏一行不薄,但面对三个月前才举兵入侵大周的敌国太子,又怎可能毫不设防?宫宴结束必定派了暗探尾随他。细居察觉后,干脆就往我这里来,一旦我与他有所接触,哪怕叫你搀他一把,都可能被潜藏在四周的几名暗探视作我与他私下往来,关系密切的证据。」
所以她才老远就止了步,又大张旗鼓地叫来圣人最信得过的亲卫以示清白。
她说完阴森森地一笑:「你信不信,刚才我要是往他身边一站,他就能不要脸皮地爬起来拽我。」
拾翠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南诏太子素来恣意妄为,就说起兵一事,人家一般都得师出有名,偏偏只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想兴战就兴战,连个借口也不寻。
元赐娴心里头烦细居,捂了下还有点酸软的牙,正想说不打算吃那晦气的樱桃了,突然听见身后再次传来三下叩门声。
有完没完?她脚下一停,皱着眉往回走,示意仆役开门,理了理袖摆正准备动怒,府门移开却见外头杵了一脸阴沉的陆时卿,看见她,他一双眼跟笤帚一样,从她的脸往下扫到她的衣襟,她胸前的束带。
「你怎么来了?」元赐娴被他瞧得人都热了,奇怪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觉得大小适中,没什么问题。
陆时卿一言不发,目光再次上移,落到她颈侧时,抬头看了眼黑黢黢的四面,似是嫌看不真切,便一把拽了她的手腕往元府里边走,一直到了亮堂的廊下才放开她,皱起眉仔细打量审视她的脖子。
元赐娴伸手往自己颈上摸,疑道:「我脖子上有什么?」
陆时卿凶巴巴地一把拨开她的手,示意她别挡着,待看清后,瞳孔骤然一缩。
她脖子上有什么?有一块可疑的红痕!红痕!
这一幕简直要了陆时卿的命。他额头青筋狂跳,切齿道:「细居对你做了什么?」
元赐娴差点被他吓扭了脖子,一头雾水道:「没做什么啊……」答完又问,「你怎么知道他到过这里?你是因为这个才来找我的?」
因徽宁帝人在深宫,未必能及时亲手处置一应事物,便叫尾随细居的暗探也跟陆时卿保持了一线联系。方才他就是从中得到的消息。只是他赶来时暗探已经离去,就没来得及跟他们打照面,问清楚细居来元府的具体细节,眼下脑子里跟放皮影戏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元赐娴看他不说话,只摆了副要杀人的表情,不免觉得被他盯住的地方又烫又痒,伸手挠了一下才讶道:「哎,好大一个蚊虻包!」
陆时卿闻言一滞,伸了脖子重新定睛细瞧,才发现这红痕不是他想象的那回事,登时有点尴尬,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对,我就是想说这个,右边有,但左边没有。」
言下之意,他是因此觉得难受,才会怒气冲冲。
元赐娴捂着脖子喊拾翠送膏子来,一边觉得他蛮不讲理:「就为了叫你看得舒服,还得让蚊虻咬我两口?」
陆时卿皱皱眉,负手侧过身去,姿态颇高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然该一口也不给咬。你是跟细居在外处了多久,才会惹上蚊虻。」
她心道他就套话吧,虽知这包多半是在庭院给咬的,却不想解释给这种装模作样的人听,只「嗤」了一声,就奔着送膏子来的拾翠去,将他晾在了原地。
陆时卿霎时一噎,见她自打定下婚约,便是翅膀愈发硬,眼界愈发高,也不怕他这靠山跑了,只好咬咬牙,拔腿跟了过去,一把夺过拾翠手中的小瓷瓶,道:「我来,你下去。」
这可是在元府,拾翠哪能听他使唤,闻言看了元赐娴一眼。
元赐娴一听陆时卿要伺候她,倒是消了点气,示意她退下,然后扬扬下巴,歪起脑袋,将脖子伸到他眼下道:「来啊。」
他皱着个眉头,百般不情愿地拧开了瓷瓶盖头,真做起活来却一如既往的细致,拿食指沾了点碧绿的药膏,十分均匀地涂抹在了她的红痕处,还低头给吹了口气。
元赐娴给他吹得一抖,缩回脖子,酥麻之下心神微有不稳,清清嗓子,递给他一方锦帕示意他擦手,然后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陆时卿顿觉胸前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仿佛再度隐隐作痛,咬牙道:「细居的事,你就不给个解释?」她想气死他吗?
见陆时卿终于肯落下面子,直截了当问出来,元赐娴撇过头偷笑了下,决定不再为难他,扭回来一本正经答:「能有什么事?他倒在我门前,我还能上去扶他?圣人的探子就在附近,我也不傻好不好。」
陆时卿知道她不傻,只是无法停止可怕的臆想,大老远奔来,一则为防她中了细居的诡计,二则也是想求个安心。
他闻言「哦」了一声,像是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也不再多问,道:「那我走了,你去歇着吧。」
元赐娴这下倒是心软,扯住他袖子道:「等等,圣人给了些樱桃,你拿去吃。」
陆时卿不重口腹之欲,闻言一挑眉梢:「你自己怎么不吃?」
「别提了,樱桃核硌得我牙疼。」
她说罢就拉了他去拿樱桃,不料方才跨入那露天小院,就见一抹黑影闪过,随即「砰」一声响,像是什么锅碗瓢盆翻了,长条案上一盘樱桃一个个骨碌碌滚落到了地上。下一刹,罪魁祸首小黑幽幽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四脚趴地,缩着脑袋匍匐在俩人跟前,仿佛在认罪。
陆时卿一个激灵停步,默默隐在了元赐娴背后。这露天小院就是当初他作为徐善来赴宴时坐过的地方,幸好彼时身娇体弱的姜璧柔尚在府上,元钰便不许小黑乱跑,若换做眼下这等情形,以狗敏锐的嗅觉,他恐怕早就被元赐娴识破了一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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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请自重 卷二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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