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元赐娴虽不似阿兄心软,原本却也是给姜璧柔留了余地的,毕竟出主意的是姜璧灿,她这阿嫂说到底也是可怜人,她便想别把事做绝了,所以退避到了陆府。甚至在台阶上,她也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哪知姜璧柔当真铁了心不悔改,加之梦境种种提点,才叫她不得不下了狠心。
毕竟这是个不知何时便可能捅元家一刀的人。
但陆时卿说的不错,眼下火候还不够。元赐娴到底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她的假摔,元钰会信她这个妹妹,外人却不一定,且「受害者」总归博人同情,这事传了出去,元家未必占上风,甚至姜家很可能借此添油加醋,在朝堂上抹黑阿兄。
元赐娴坐在他对头撑腮道:「我晓得的,所以才更得回府去,免得再生枝节。」
陆时卿扯了下嘴角:「天天盯着她,你不嫌累?算人者人恒算之,她能陷害你,你为何不能陷害她?」
元赐娴眸光一闪,这个主意她有点喜欢。
陆时卿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来:「一会儿把这个交给你阿兄,叫他搁在姜氏能发现的地方,其余的,你们兄妹俩不必管。」
元赐娴一下便想通了这信的用意——陆时卿是想叫姜璧柔得到某个牵一发则动全身的假消息。若她留有底线,便不会将这个消息偷报给姜家,反之就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的确,要彻底拔除姜璧柔乃至姜家而不留后患,这战场不在内宅,而在朝堂。
想明白这些,元赐娴感动道:「你早就准备好帮我对付姜家了啊?」
陆时卿今晨见过了郑濯,晓得了元赐娴叫他注意姜家的事,因此得到曹暗传来的消息时才如此紧张地赶回府,生怕姜璧柔不利于她。这封信便是他在回府路上提早准备的。
但他嘴上却没承认,道:「是针对姜家的不错,但姜寺卿本就是我要对付的人,帮你不过顺带罢了。我刚巧没考虑好这信该如何用,也算托你元家的福。」
元赐娴撇撇嘴:「哦,听说姜寺卿跟圣人关系不错,那你是在跟他争宠咯?」
「……」
元赐娴笑眯眯道:「既然如此,我告诉你个秘密,就算是帮你了。」
陆时卿眉梢微挑,示意她讲。
「你不妨查查,姜寺卿跟岭南或许有不可告人的干系。」
「岭南?」陆时卿反问一句。
她避开梦境内容,解释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喜欢听墙角的,有次听见阿嫂跟人说,姜家似乎跟岭南有什么交情。」
陆时卿眉头深锁一晌,忽是云拨雾散一般,豁然开朗:「原是如此。」
「果真有隐情?」
他「嗯」了一声:「元赐娴,你听墙角听出名堂来了,我代表朝廷感谢你。」
「……」
当日,元钰从西院出来后,听元赐娴讲了信件的事,便和她一道当着姜璧柔的面,演了出惊天动地的「兄妹决裂」戏码。
之后,兄嫂二人打道回府,她则留了下来,因为陆时卿说,那封信快则三五日,慢则十来天才能见效。
身为如此黑心黑肚肠的奸邪之辈,耍的阴谋诡计竟然不立竿见影。元赐娴觉得他是故意的。
一眨眼过了数日,朝堂上还没动静,她倒把陆府给混了个熟,且与未来婆婆处得愈发融洽。独独是未来小姑子仍旧对她稍有芥蒂。
元赐娴原本并不在意陆霜妤,毕竟她明年就及笄了,迟早都得泼出去,但陆时卿近来白日里多不在府,她闲来无事,便也跟她笼络笼络感情。
临近冬至的一日,俩人聚在一起择菜。
择菜这个事,原本自然不会轮到她们这般娇滴滴的小娘子来做,但洛阳人过冬至有些特殊的习俗,譬如其中一条便是待嫁的小娘子躬身洗手做羹汤,以示美德,也祈求来日嫁得一门好人家。
陆霜妤这年纪也算是待嫁了,宣氏就叫她及早几日练练,给了她三大筐菜择。
元赐娴闲得发慌,陪她一道干活,择菜择得乏味时,与她谈起天来:「霜妤妹妹,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你阿兄究竟为什么那么怕狗啊?」
她这是在套话。毕竟陆时卿口风紧,从来不肯讲。
陆霜妤当然也听出来了,扬扬下巴道:「这是咱们家的秘密,告诉了你,阿兄会骂我的。」
「这你就跟我见外了,你瞧瞧,我都搬来你家住了这么些日子了,估计离成为你嫂嫂也不远了,你又何必跟我如此生疏?我迟早也要姓陆的嘛!」
「那就等你姓陆了再说。」陆霜妤哼出一声,继续低头无趣地择菜。
元赐娴见她这百无聊赖的模样,诱惑道:「照你这速度,择完这些菜,天都黑了,你告诉我这个秘密,我帮你择一筐。」
她摇摇头,坚决道:「不行!」
元赐娴伸出两根手指:「两筐。」
她的神情略略有些松动了,却仍旧不屈道:「也不行!」
元赐娴叹口气,咬咬牙,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筐!」
陆霜妤沉默许久,最终也跟着咬了咬牙:「那好吧,成交!」
元赐娴把小杌子往她身侧一搬,凑过去示意她快讲。
陆霜妤向她确认道:「说好了三筐,一根也不能少择的。」
她点点头:「但凡你讲得好,讲得妙,改明儿我还能给你传授切豆腐条的技艺。」
这可是她当初在舒州百般研习了的。
陆霜妤安下心来,缓缓讲述道:「阿兄怕狗是因十五岁那年的一桩意外。七年前,阿兄金榜题名,高中探花,照制须骑马游街。我听说了,吵着从洛阳来了长安,就为瞧阿兄出风头。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游街实在是个声势浩大的事,说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当日与阿兄一道策马在前的状元和榜眼都是上了年纪的,长安城的小娘子们就都盯着年轻的阿兄瞧,沿着朱雀大街,一路给他丢花枝绢帕示好。」
元赐娴默默听着,不知何故,突然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耳熟,却一时没记起来究竟,先问:「你阿兄都接了啊?」
她摆摆手:「阿兄被扔了一头一脸,哪里接得过来呀,实在太多了!」
「那你口中的意外又是因何而起?」
陆霜妤说到这里恨恨咬牙:「就是这等风光时候,也不知哪家调皮的小娘子,竟然拿弹弓打了阿兄的马!马受惊后疾驰而出,阿兄当年毕竟还小,马术也不够精,便是如何也勒不停了。」
元赐娴悄悄咬了咬嘴唇。这故事的起承转合实在太耳熟了,仿佛如同亲历。
她想了想,迟疑问:「你阿兄他……后来是不是落马了?」
「对呀!」陆霜妤愤慨道,「阿兄被颠得摔了下来,好巧不巧,也不知谁家的狗没拴好,在他没来得及爬起的时候,凑过去嗅了嗅,然后伸出肥舌舔了一口他的嘴!」,陆霜妤都替兄长委屈,「这等场面丢人现眼也就罢了,阿兄从小就爱干净,回来后吐了个七荤八素,此后就落下了阴影,见狗靠近便浑身难受。」
元赐娴面如菜色,问道:「那年的状元郎,是不是个五十好几的老头,头发都花白了,马都快骑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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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请自重 卷二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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