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然如此,若是当真到了废储之时,大厦将倾,焉有完卵?古往今来,那个被废的皇子能逍遥自在地过后半辈子?大都落得被囚禁的下场。
而云曦现在则是未雨绸缪,若是将来真有那么一天,她求告太后,带发修行留在庙庵里,膝下又有从白氏那里过继来的孩儿为伴,总好过伴着那无甚感情的荒淫太子,跟他的侧妃妾侍一起被幽禁在一方院落里。
既然云曦一早便想好了出路,琼娘自然是不必为她担心,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自己的那个「好妹妹」柳萍川会有什么举动。
当下便是顺便问了云曦。
云曦笑笑说道:「她?最近倒老是回娘家。」
太子妃说得没错,现在柳萍川恨不得自己是未嫁之身,若真是这般,何至于现在这般的狼狈?
她也闹不清究竟是为何,太子竟然显出了前世里没有过的狼狈。
刚开始不过是影传罢了。可是最近朝中的动静,就连她这种在深宅里的女子都感受到了雷雨将至的征兆。
如此一来,她便是有些心慌,直觉想要回家与父母商议。
可是柳梦堂和尧氏又能有什么主意,也在各自吃着后悔药,悔不当初,就算将柳萍川嫁给个平白的平民子弟,也好过如现在一般卷入了废立储君的漩涡里。
这日柳萍川又是在娘家赖了一宿,不想回那太子府里去。本来是想给母亲请安,可是经过后花园时,正巧听见母亲跟休沐不用上朝的父亲闲谈。
「当初就不该将她换回来,到底是目光浅短了,若是琼娘,就算你我劝着她去当太子妃,她都未必会肯。我原以为将她送回崔家后,那孩子一时是想抓住眼前的富贵,才去嫁给那琅王为妻,如今看来,她的选择可是正好呢。谁能想,与储君向来不睦的小小偏乡之王,还真能扳动不过太子呢?」
尧氏的话,也正触动了柳梦堂的心事,他叹了口气道:「先前朝中的官吏纷纷弹劾那琅王,如今竟是一股脑儿的转舵,据说那琅王府每日车马川流不息。便是个个都想修补先前的过失,给臣子间的和睦涂脂抹粉。」
说完这话,柳梦堂又想到自己因为嫁女,如今是与太子的马车结结实实地绑缚在一起,不由得心内懊恼。
柳萍川在院墙外,将父母之言听得真切,原本就焦灼多日的心,如今更是火上浇油。
她倒是忘了,自己的父母是何等的货色,前世里就是为了颜面,硬是让琼娘顶替了自己的嫡女之位多年。
如今太子眼见倒台,那柳梦堂又怎么会如慈父一般为自己着想出谋划策呢?
这般想来,病急乱投医,她便更想快些见到尚云天,看看他能不能帮到自己一些个什么。
奈何问过尚云天衙斋的同僚,却说尚云天回乡探亲去了。
柳萍川不知这尚云天是不是故意的,一时彷徨,便是又去了尚云天的衙斋询问他的归期。
不过今日因为休沐的关顾,无府宅的外省调任的官员们寄住的衙斋无人。
那看门的小厮也不知干什么去了,竟然是大门空敞着。
柳萍川坐在轿子里着人去问,却寻不到人后,她便也下了轿子,只当活动腿脚,在衙斋里闲逛一遭。
这一时便走到了尚云天的衙斋房间门口。
此时,她心内自是惆怅。总觉得自己此番重生后,先前因为顶走了琼娘儿太过得意忘形,竟是生出了攀附太子,更上一层楼的心思,若是根据自己掌握的前情嫁给了尚云天,岂不是好过自己现在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境遇。
她信步走进衙斋,发现这里甚是简单,不过一床一柜一桌一椅,除此再无它物,便是一个普通书生的屋舍也要比这好些。
柳萍川未想到尚云天平日里的日子过得如此清苦,实难想象他每日公事完毕后坐在空荡荡的衙斋里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衙斋打扫得干净简洁,墙上贴满了尚云天自写的字幅。
柳萍川随便看了几眼,突然眼神一凝,瞄向一个横幅,上面写着「为学如爬山,不辍登攀。」
她记得这幅字,乃是前世里琼娘写给尚云天勉励读书之用的,尚云天成为朝中大吏后,也拿这句作为自己的志铭,裱糊在书房里。
可是……同样的字句怎么会到了这里,难道琼娘今世又写了这幅字送给尚云天?可是想想这一世琼娘的样子实在不像她会做的事。她仔细对比过这幅字和墙上的其他字,终于确认这些俱是尚云天防着琼娘的字迹亲笔所书。
她脑袋嗡的一下,一阵恍惚。一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尚云天……竟然也是重生的!
想清楚这些,她表情狰狞,再也顾不得其它,出了衙斋,直奔琅王府而去。
琼娘从皇寺回来,刚到府门口,就见柳萍川带着丫鬟一脸焦灼立在自己的马车旁,在府门外不停打转,看见琅王妃的马车过来,立即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几个侍卫连忙上前拦下,免得冲撞王妃。
琼娘下了马车后,更是头也不回地自往府门里走去。
因为那构陷通匪一事,琅王已经算是跟太子扯下了遮羞布,既然都闹翻了脸去,她一个堂堂王妃更没有必要给个太子的侧妃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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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有钱横着走 卷三 V第五十九章[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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