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不动声色道,「婶婶前面那话说的确实没错,但後面那话,婶婶心里明白,当真是门好亲事?」她长眸轻睐孔氏,唇角微扬了笑,「若非堂姊不愿嫁,婶婶又想送堂哥进私塾,怕也轮不到我。况且……齐三公子已是痴儿,将我送去齐家,婶婶当真是好心肠。」
孔氏冷笑,「平日里乖顺听话,没想到骨子里和你娘一样都是鬼主意!想着快要嫁了,就打算撕破脸皮了不成?我倒是想听听,你这贱骨头到底是要求我什麽事。」
明玉忍了气,缓声道,「一,我要水桃做我的陪嫁丫鬟,卖身契要给我。」
孔氏顿了顿,这也不是什麽大事,如果说姑娘出嫁连个丫鬟也没,丢的也是明家的脸,她思量一番才点头,「行。」
「二,」明玉看着她,声调凉薄,「我要八十八抬嫁妆,还要抬抬都是好的,每箱价值不低於两百两,还有东郊和西郊各要两个铺子,另外良田也要……」
孔氏差点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尖插话,「我家女儿都没预备那麽多,你作梦去吧!」
明玉自有她的打算,要是嫁妆太寒伧,去了齐家连下人也瞧不起她,她不就白白活受罪。况且若是此时不反击,更待何时?她轻抬凤眼,声音依旧平静,「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出嫁那天就等着见我横屍花轿吧,然後别人会说你们逼死侄女,到时候你们家的名声便等着臭在茅坑里。」
孔氏气炸,「你、你混帐!我说你怎麽这麽听话,原来就是安的这分心,就等着坑我们家……你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到头来还想卷走嫁妆,休想!」
明玉禁不住冷笑,「吃你们的住你们的?当初爹娘给我留下的钱财,不是都给你们拿走了吗?这些年你们用得可安心?我吃住如丫鬟,如今背上和手上都有瘀痕,你要不要瞧瞧?你们何时将我当过人?是人,也不过是个可打可骂的下人罢了。你不答应也罢,那就现在去跟齐家说,我这混帐东西不嫁了,看你如何得罪得起。」
孔氏几乎晕厥过去,齐家她得罪不起,明家的名声他们也丢不起,难道真要让这贱人得逞?
她都不知怎麽哆哆嗦嗦的回了屋里,明宏远见她面色青白的回来,急忙上前从嬷嬷那搀扶过她。
孔氏气得声音都在抖,「那贱人,要我们明家给她准备八十八抬妆奁,否则就自尽在花轿上!」
明宏远也是一惊,到底是个读书人,最听不得这些,「明玉怎会这般忘恩负义呀……我们好歹养了她十一年。」
孔氏也差点哭出声道,「白眼狼,活生生的白眼狼!她还说我们吞了她爹娘的钱财,可那些钱都用来养她了,她以为那钱有多少,就那麽一点,早用光了。」
夫妻俩长吁短叹,到底是没有办法,忍痛合计了一番,才终於答应明玉的要求,那活生生像割了心头肉般,痛到明玉上花轿,看着脚夫挑着嫁妆走都还在痛,血若能滴而不尽,定是流成了河……
恍惚间,花轿悄然落下,已有人来踢轿门。回神的明玉缓缓睁开眼眸,一眼红色,却不知她往後的路是红得繁花似锦,还是红得落花满地。
【第二章 懵懂为人妇】
迎亲花轿,寒户四人,大户八人,齐家用的自然是八抬大轿。自从家道中落,明玉就不曾想过自己成亲时能坐上这样好的轿子。
外头的礼乐声稍微低了些,众人的欢笑道贺声几乎压过乐声。明玉的手心微微渗出细汗,她要跟随一世的人就要过来了,即便智力真的受损,那也是她的夫君,无论如何她会尽力做好妻子的本分。
只是外头久不闻声,等了许久,贺喜声渐渐变成议论,明玉侧耳细听,可太过嘈杂什麽也听不清,又等了好一会才听见喜娘在轿旁愁声低喃。
「这可如何是好,新郎不愿出来拜堂,这新娘是请还是不请……」
明玉暗叹一口气,说是新郎变傻了,看来不假,也只好耐着性子等。
过了片刻,出轿小娘过来扯新娘子衣角,待她扯了三下,喜娘朗声喊了句请出轿,明玉这才松了口气,伸手给喜娘,随她慢步迈入齐家大门。
过了火盆,进到厅堂,明玉手上接过红绸,瞧不见喜帕外头的景象。
司仪高声喊着,「一拜天地,一团和气。」
明玉稳稳拜下,旁边又闹腾起来,听着声响应是新郎被人强押叩拜。
「二拜高堂,金玉满堂。」
等到那一声「夫妻对拜」沉下尾声,明玉已拜,那头又是一阵轻而急的声响。
「嵩元快些拜啊。」
嵩元,不就是齐琛的字?明玉从盖头下方看去,只看见一双黑色鞋面。
齐老太太面色沉沉,这孙儿她疼得紧,眼见着从个聪慧过人的好孙儿变成如今不懂事的模样,心头之痛有如针扎。
齐家三老爷齐承山和三夫人孟氏相觑一眼,甚是无奈,厅堂上的宾客虽然腹中有话,但碍於齐家面子也都忍着未议论,一时满堂悄然。
最後一拜齐琛到底还是被人强押着拜了,孟氏哪里敢让儿子去陪宾客喝酒什麽的,生怕他使性子,待人领了新娘子去洞房,早早让儿子给族里的长辈和几位大人敬了酒,就让他回新房。
明玉端坐在喜榻上,听着盖头外的声响,全是女人的声音,分不清谁是谁,不过能入新房的不是齐家亲友就是贵妇人吧,哪个都是非富即贵。
一会齐琛进了屋里,伯母婶婶还有嫂嫂热闹着气氛,倒也没冷场。
当喜秤从喜帕缨络下方伸入,明玉微屏了气,一会喜秤竟然又离开了,这幕令她简直是……哭笑不得。
几位伯娘婶婶好一番劝说,那喜帕才终於被挑开。
一人笑道,「新娘子快些抬头,让我们瞧瞧喜气的模样。」
明玉缓缓抬头,视线由那大红衣袍缓缓而上,直至对上齐琛。看见夫君,第一个念头便是这男子长得果真是好看。单是看模样,瞧不出是个呆子,倒是有些说不出的淡漠,眉宇紧皱,犹如玛瑙般的眸子有一抹惊艳掠过,可瞬间又变成了无奈。
负责热闹气氛的几位嫂子将他摁在床上,正要闹闹洞房,喝交杯酒牵红线,谁想齐琛直接倒身竟似睡下了,几人看了看,将辈分大的伯娘推了出来。
大伯娘只好说道:「嵩元啊,可是困了?再忍忍吧,快些起来完礼。」
那头不应声,实在无法,又不好责骂,她们只好将这烂摊子交给新娘子,一众人退出新房前不忘叮嘱仆妇伺候好小夫妇。
明玉早就做好被冷落的打算,难不成她还指望个呆子能以夫君之礼好好待她?坐了一会,瞧着外头窗子那隐约映照出的下人身影,许是都等着他们这有动静呢。她偏身看着自己夫君的侧面,面部线条并非棱角分明,略显柔和,紧闭的眼眸狭长,鼻梁高挺,唇瓣薄厚适中。
她忍不住轻声道,「夫君,妾身为您宽衣吧。」
手指刚触及他脖子,想要解下红色宽袍,便见他猛地睁眼坐起身来,并不看她,一字一字道,「拜堂不是我心甘情愿,也没喝交杯酒,我更不会碰你,所以你依旧是清白之身,日後可还能嫁个好人家?」
明玉微蹙眉头,这话听前半段她还以为是齐琛执拗的认为他和她并非夫妻,可听後半段却似在担心她的未来?她淡淡笑道,「既入了齐家门也行了六礼,明玉便是您的妻子了,不会再嫁别人,也嫁不得别人。」
「嫁不得别人……」齐琛墨色长眉拧得更深,只怪他未能逃出齐家,否则也不至於累了她一生。
虽然明玉艳绝非常,可於齐琛而言却有十足的罪恶感,只因真正的齐琛早已死,壳是他的,灵魂却已非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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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主母 上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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