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秦家,崇德帝目光黯淡了一瞬,遂又摇头:「先不论秦家过于张扬跋扈,就是秦霜那性子,也是不适合做国母的,母后,当真没有更合适的了?」
提起这个,太后才精神了一些:「有一个,就怕你嫌弃家世不好。」
「谁?」见太后这样,崇德帝也好奇起来,而皇后,则有些了然。
「墨家嫡出的女儿墨静兰,过了年便及笄了。」
「墨家的女儿,儿子怎么记得并不算出彩。」崇德帝显然迟疑。
「原本是不出彩,大病一场后,养好了身子倒是开朗了些,性子好,拿手功夫也好。」太后淡淡应着。
「忽然之间么?如果合适,家世倒也算不得什么要紧,不过,怕有什么,需要查上一查。」能被太后夸奖的,自然是不错,可是,他更担心被有心人利用。想起来冬狩之时的事,又联想到调查出来的结果,他面色阴沉。
「若是不存在什么问题,便是墨家的嫡出女儿了。」太后如此说,似乎还隐隐有其他意思,就好像以前墨静兰不是墨家女儿一样,可是再回味一下,又好像是定下了墨家这个嫡出女儿是太子妃。
皇后黯然,原本她也看上了墨静兰的,毕竟墨家的家世不算好,墨静兰又够出挑,圣上也不会太多疑虑。
太后微微抬眼,便看到了皇后的表情,心中暗叹一声,开口道:「正瑜的若是定下来了,哀家其余几个孙子也应当一并定下,虽然那些个女儿家还有未及笄的,等上两年也无妨。」
皇后立刻感激地向太后看去,又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崇德帝。
崇德帝轻描淡写地瞥了皇后一眼,就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江阳王不是拥护正珞么,那就将戚薇许给他好了。老三和老五,慢慢再挑。」若是墨静兰确实有问题,剩下的还可以再议,反正从未考虑过让戚薇做这太子妃。
谢长宁还不知道,不过一夜,她所熟知的太子妃与四皇子妃之位纷纷易主,此时的谢家,其乐融融。
谢家人口本就多,今夜守岁更是聚了一堂,各桌摆着各式瓜果点心。小辈们闹哄哄地笑作一团,年纪大些的聚在一起讨论着过去一年的国事与琐事。
「大姐,在过去一年里,长蕴有许多不懂事的地方,是大姐悉心教导,才让长蕴意识到了这些,从此以后,长蕴一定好好听话,不会再给大姐添麻烦。」在乱哄哄的背景音下,谢长蕴端起了一杯果酒,有些紧张地看着谢长宁。
谢长宁勾了勾嘴角,若是如此最好,若还是以往一样,她也不会客气,端起面前的酒盏与谢长蕴轻轻一碰:「新年如意。」
谢长宁是长姐,谢长蕴开了这个头,那群小姑娘们纷纷端起了酒杯,表示以后要像谢长宁学习,谢长宁一一敬回去,又顺了一壶酒跑到祖父那桌。
「祖父,三叔、四叔还有诸位哥哥,长宁敬你们一杯,祝谢家在祖父叔叔还有哥哥们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男人们纷纷笑着应下,谢熙年的脸上更是笑出了一朵花儿:「我的宁丫头哟,你才是谢家的宝。」
席间,一人面上虽笑着,却笑得并不由心,看向谢长宁的目光有些冷淡与不屑。正是谢熙年的庶子,谢长宁的三叔——谢恒。他想不明白,怎么这么个小丫头就成了宝了。怎么谢长君会傻到厚重的封赏不要,只为这个小黄毛丫头换一个可以自由婚嫁的权利,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他就是看这个小丫头不是个好东西,没事把自己妹妹克死了,还害得谢家不能受赏,以后不知道把谢家克成什么样呢。
谢长宁悄悄注意到了谢恒的表情,心里不舒服了一下,随后又感慨,这个三叔前世把四叔害了,今生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小心些为妙。
正想着,谢长安一副小大人模样地过来了:「长安祝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桌上又笑成了一团,老四谢惟强忍住笑,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那四叔呢?长安你怎么把四叔给忘记了。」
谢长安努力想了一下:「祝四叔在新的一年风流依旧,潇洒戏人间。」
谢长宁一听,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
「老四啊,你看看,长安这孩子都知道你什么德行。」谢熙年笑声不止,随手指着谢惟,看起来实在高兴。
谢惟摸了摸鼻子:「这个我喜欢,长安你想要什么,跟四叔说。」
谢长安咧开了嘴笑道:「李夫子说,四叔游历各地,不仅大昭,还有南蜀、西楚,整个盛京,除了皇宫里那份,就是四叔你这里的地图绘制最全了,长安想要四叔的那份地图。」
谢惟顿时哭笑不得:「闹了半天是看上我的地图了,好罢,明儿你过来拿就是了。」
谢长安一听,连忙又说了很多好话,还从哥哥们手里也哄出来不少好东西。
谢长宁就这样在旁边看着,心里要多满足有多满足,谢家一直这样,她就觉得很好。念头一转,有想到了今日在端王府看到的一切,就算是守岁,也定是清冷寂寥的吧。
安安稳稳地出了正月,谢长安忽然生了一场大病,来势汹汹,致使谢家措手不及。
「大夫,舍弟得的究竟是什么病?」自从知道谢长安病了,谢长宁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眼下乌青一片,见老大夫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这一天一夜,从盛京各大医馆都请了不少大夫来,可奇怪的是,竟然纷纷不知症状,这一个,已经是盛京百姓中最负威望的一个了,若是他都诊断不出来,恐怕太医也是无法了。
那老大夫捋了捋胡须,面色沉重:「真是奇了怪了,低烧不退,浑身红疹,昏睡不醒,却不像以前见过的任何一种病。」
「这病可会传染?」浅碧拉住自家小姐的手腕,紧张问道。
「这也不一定,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注意些。」老大夫郑重其事道,然后看了谢长宁一眼,「若是不能确定是什么病,谢小姐还是不要进去了。」
谢长宁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安:「可有办法医治?」
「不知道病,就没有办法对症下药,老夫只能先开些退热驱疹的保守药。」老大夫思索着,「还是要从宫里请柳太医。」
谢长宁怔了一下,苦笑,柳太医自然是满盛京最好的太医了,可是脾气太过古怪,不是谁都肯医治,至今还待在皇宫里,也不过是为了萧衍。
想到萧衍,她又燃起了希望,对了,她去找萧衍,让萧衍去说,说不定柳太医肯出马。这样想着,她迫不及待地进了书房,开始研磨准备写信。
正月里这段时间,谢长宁总能收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想到萧衍不能出门,必然错过了很多正月里热闹的景象,便隔三差五差人送去一些东西,小灯笼、一挂鞭炮、福娃娃等等,甚至偶尔兴起了还让厨房煮饺子做元宵。
而对萧衍来说,收到信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他有些疑惑,但还是迅速将信拆开,仔细阅读起来。
读完之后,不由面色凝重,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小厮凌云:「去皇宫里把柳太医请来。」
「王爷你又不舒服了?」凌云紧张地看着萧衍,「还是谢小姐不舒服了?」他难得看到自家王爷与哪家小姐会这般亲近,更是对谢长宁佩服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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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长宁 上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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