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满堂的人,争暖不解地看着三哥问道:「母亲呢?」
虞墨戈平静道:「母亲这几日伤寒,休息了。」
争暖向来是个聪明的,眉间蕴了抹警惕,拜过长辈便匆匆去了望岘院,见了母亲眉头拧得更深了。宁氏好言安慰她,稍稍打消了她的疑虑。
宁氏拉着女儿问及在昌平侯府可待得还好?争暖还未开口,竟难得脸红了,抿笑点头。见她娇态,宁氏放心了,看来女儿嫁的没错。于是嘱咐到:「好生孝敬公婆,过些日子昌平侯府二少爷也要成亲了,你是世子夫人多帮着侯夫人,搭理些琐碎的,这事要多学学你三嫂。」
说着,宁氏看了眼容嫣,婆媳二人相对而笑。争暖也跟着点头。「母亲放心,我也会和三嫂那般与婆婆相处的,况且侯夫人待我很好。」
「嗯,那我便放心和你嫂嫂去了。」
争暖闻言怔住,问道:「你们去哪?」
宁氏把去宛平的事和女儿讲来。争暖闻言,撅唇不悦道:「那我便有段日子瞧不见母亲了,我不想你走。」
「刚夸你,这会儿又闹孩子脾气。」宁氏凝重道。「就是我不走,你也不能没事就往娘家来,可不能恃宠而骄,不知分寸。」
「我知道。」争暖笑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看见三嫂那被宽大的褙子遮住的小腹,争暖也知道她们的打算,怎么会拦着她们。
「去了也好。」争暖继续道,「我听昌平侯和世子提到,这京城要乱,宛平总归安宁些。」
「要乱?」容嫣忍不住问。
争暖点头。「三哥没提?听闻山东宁王生了异心,这事虽知道的人不都,但如今朝廷瞧着风平浪静,实则人心惶惶。」
人心惶惶?容嫣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的事,难不成虞抑扬回来就是因为这个?如是,虞墨戈为何还非要南下呢?沿海边关久治难安也不急这一时,然京中若是被威胁,那可是千钧一发啊。
容嫣想不懂,也未多问,唯是陪着二人聊了会儿,送争暖回去了。
她想问问虞墨戈,可再回繁缕院,他不在了……
敬王府。
虞墨戈许久没来敬王府了,他被长随引着去了墨韵堂,敬王陈湛正在会客。他侯了许久那人也才出,长随入堂通报,敬王唤他进门,虞墨戈入堂,瞧清了敬王的客。
是秦晏之——
这倒是出乎虞墨戈预料。能和敬王在翰墨堂会面,便说明敬王拿他当自己人,作为首辅的侄女婿,他竟然支持的是敬王?
二人互相颌首,算招呼过了。
敬王解释了秦晏之所来的目的,把他得到荀正卿通敌文书一事道了来。虞墨戈闻之点头,道文书加上他的证据,荀正卿这罪名定然是落实了。
扳倒荀党终于有了着落,敬王心情亢奋,然虞墨戈却深思良久而未语。
敬王不解,对于虞墨戈他一直都是摸不清的。这位大人行为诡谲,他看不透他的意图,若非皇后坚持,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
「虞大人可是还有何疑虑?如今证据已全,您又要南下,只要您成功抵抗了倭寇,让荀党没了可以操纵朝政的依靠,荀正卿便是回天乏术,再无翻身之力了。」敬王肯定道。
他说得没错,虞墨戈点头,可敬王不清楚荀正卿真正的靠山不是荀党,而是那个九五之尊的皇帝,他们才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荀正卿若是倒了,难免不会牵扯出皇帝来。况且这个世道什么是王法,皇权便是王法,他抗得过皇权吗?
不过这些虞墨戈没办法和同为皇室的敬王说清楚,因为敬王早晚是要被推上皇位的。所以,不管谁做了皇帝,敢质疑皇权的人,未来的皇帝都会视他为威胁。
虞墨戈想想,清冷而笑。「王爷安心,下官知道该如何做。我今儿来只是想在临走前劝诫您,想必您也听说宁王的事了,请您务必不要参与,更不要有任何言论。」
敬王不解。「王叔这可是谋逆啊,国本之争已然是个麻烦了,他也要来添乱,我如何稳坐无动于衷。」
「您放心,他成不了的。」虞墨戈淡笑,「但这于您而言,是个机会。」
虞墨戈没再过多解释,三人聊了会儿,直到严恪忱来给敬王讲学,虞墨戈和秦晏之才退了出来。
在去往侧门的路上,秦晏之突然唤住了虞墨戈,站在他对面敛容正色,郑重地揖了一揖。
虞墨戈慵然地看着他,神色清冷,不为所动。他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秦晏之望着虞墨戈,郑重道:「抗倭乃家父心头之患,也是……世叔抱憾之遗愿。请虞大人定要全力以赴,沿海久治难安,只有您有这个能力。」
「世叔」,他指的是容伯瑀吧。
「秦侍郎的心情我能理解,可这抗倭之事还真不是我说得算的。」虞墨戈清冷道了句。
秦晏之微怔,这不是他所预料的答案,毕竟在战事上,虞墨戈从没含糊过。他端详着面前这个疏朗镇定的男人道:「难不成是因为首辅?」
虞墨戈闻言,唇角勾了勾,再没说其它转身离开了。
秦晏之望着他的背影,目光良久未错……
南行的日子再不能拖了,要赶在运河结冻之前。虞墨戈打算安顿了母亲和妻子再离开,然就在去宛平的前一日,首辅夫人孟氏来了。
首辅夫人到访,英国公府自然不能怠慢,英国公和夫人徐氏亲自招待。对她,众人不熟悉,虞瑶和容嫣可是熟,毕竟曾经在寺庙遭遇过一次。
虞瑶瞧不上她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模样,可人家毕竟是首辅夫人,她奈何不了人家,于是便以外亲的身份没去见她,可怎知孟氏到此,点名要见虞瑶。
这可是把虞瑶惊了一跳。怎地,事都过了这么久了,这是要秋后算账?
当初敢针锋相对,那是自己占理,还有那么多人在他孟氏不敢发作。可人家毕竟权势滔天,而她夫君也不过是个地方知府,他们若果真狠下心来拿捏,她也躲不过去。随便寻个理由打压,抑或给吴知府的仕途上添几个坎,对他们轻而易举,而自己是无能为力。
富贵荣华,虞瑶都不在乎,但她可不敢拿夫君的仕途开玩笑,毕竟这牵连一家子,自家儿子才中了举人,还有女儿未嫁,可不都得靠夫君的地位撑着。思及此,虞瑶有点心怀忐忑了……
前院正堂,陪着徐氏的是二房袁氏和三房谢氏,大房宁氏还病着,容嫣代婆婆招呼,而这几日未去都察院的虞墨戈也随妻子来了。
虞瑶一入堂便怔住了,堂上东侧上位坐着的是首辅夫人无误,而她身后站着的少年,竟是秦翊——
虞瑶本就忐忑的一颗心乱得跟团麻似的,隐隐觉得不安。
瞧见虞瑶,孟氏一改那日的凌然,热切道:「吴夫人,您来了,我们可是有段日子不见了。」
「是啊。」虞瑶淡笑应。「您是贵人,哪是我们说见便能见的。」
这话说得可有点耐人寻味,孟氏听着不舒服,不过面上依旧含笑:「瞧您说得,这往后啊,咱少不了常见的。」说着,她含笑道了今儿所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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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下堂妻 卷四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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