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这么多年,见面次数寥寥,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即便几率小到可能不会发生,但她还是想等他。万一他就回了呢,她不想错开。即便只能见他一眼,她也不会离开公府……
入夜,孙氏洗漱罢歇下,忽闻小丫鬟揽月好奇道:「夫人,我方才好似听闻二少爷回来了。」
孙氏掀被的手定住,猛然转头道:「什么时候?」
「就刚刚,前院婆子说的。」
孙氏看了看天。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晚回来,城门都关了。「东院呢?可有动静?」
「没有。」
那就是了。抑扬向来孝顺,不会回来连东院都不去的。孙氏笑笑,上床躺下了。揽月也觉得许是自己听差了音,给夫人暗了灯退出去了。
昏暗中,孙氏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若他真的回了呢?可方要起身,瞧瞧窗外,廊檐的灯笼已熄,庭院里漆黑一片,她忽而笑了,自嘲地摇了摇头,又躺了回去。
她太想念他了,以至于这种想念成为了习以为常的感觉,她竟体会不出来了。她怨自己人生太苦,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终于出嫁有了自己的家,然这个家依旧不完整。
她也需要个肩膀,需要份温暖,可摸着凉衾空枕,心里好不酸楚。
连容嫣都有孕了,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孙氏还是下床了,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长衫回到床上,搂在怀里睡了……
虞抑扬进房时没有惊动任何人,他遣守夜的小丫鬟回去歇着了,兀自一人走进那个熟悉得快要陌生的房间。
房里熏香袅袅,不似军营冷冽得让人心安,竟暖得让他心莫名地慌乱。
趁着昏暗的灯火,他悄悄走近妻子。妻子正恬然睡着,从被子里露出半张小脸,他看了许久,默默掀起被子,然瞧清了她怀里的那一刻心像被重物击中,疼到窒息。
她竟抱着他们成亲时他穿过的直缀——
虞抑扬再忍住不了,躺下来一把抱住了柔弱的妻子。
「谁!」
孙氏惊恐而起,顺势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连刀鞘都没顾拔直直朝虞抑扬刺去。
虞抑扬惊了一跳,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那是他送她的匕首,他记得她曾说过她经常做噩梦,所以他给了她这把匕首压在枕头底下辟邪,可这都三年了,她居然还放在枕下!
一股愧疚混着酸楚涌上来,虞抑扬望着怔愣的妻子,道了句:「对不起。」
闻声,孙氏呆住,看清了面前的人,感受着手腕传来的温度,她知道这不是梦。她双眸莹莹闪动,随着手松刀落,再忍不住了,抱着丈夫大哭起来……
虞抑扬一早携妻去东院请安,国公爷许久不见这个孙儿了。二十几年,国公爷对虞抑扬的关注并不多,看起来似忽略了他。其实不然,是这个孩子太让人省心了,从不给家里惹一丝麻烦,反而屡立军功,壮虞家门楣。可惜他非亲生,只能挂着庶出的名义,所以他的命运只能靠他自己,不过他是个好样的。
英国公难得舒心,问了些辽东的战况。而国公夫人关注的则是孙氏。要说不容易,这孩子才是真的苦。嫁入虞家六年,夫妻二人用聚少离多来形容都嫌过,可她从没抱怨过,安稳地做他虞家的媳妇。希望虞抑扬这次能多留些日子,也该陪陪妻子了。
不多时,虞墨戈带着容嫣也来了,还有二房和三房。
问过安,容嫣浅笑端详着二嫂,目光盈盈,看得孙氏好不窘,笑嗔道:「我脸上可沾了东西,让三弟妹这么瞧。」
容嫣点头。「沾了,沾了喜气。」说罢,徐氏和袁氏都跟着笑了,孙氏更窘了,嗔了容嫣一眼,不过心里还是甜如蜜。
「老二这回要留多久,几时走?」袁氏问道。
孙氏视线不由得望向夫君,浮出个欣慰的笑。「说是暂时不走了,这不是三少爷要南下吗。」这话一出,孙氏笑容突然凝住,小心地瞥了眼容嫣。自己夫君回了,她夫君又要走了。
容嫣没在意,含笑打趣道。「嗯,如是看,三少爷南下还算是做了件好事。」
闻言,袁氏掩口笑了。「侄媳妇都想得开啊,若换了我们家这个,还不定要作成什么样呢。」说罢,睨了眼小袁氏。小袁氏臊得慌,扯着帕子娇嗔了声:「母亲!又不是我不叫他去,人家不是没用他嘛!」
「哟,就好似人家遣他去,你就会许了似的。我还不知道你,你能有你俩位嫂嫂半分,我便阿弥陀佛了。」
「母亲,您是亲婆婆亲姑母吗,净是朝弄我。」小袁氏撒娇,惹得大伙笑了。
容嫣听得出来袁氏是在捧着大房说话,打大房和二房那场矛盾后,两房表面上瞧着是和好如初,其实袁氏还是忌惮着大房。
不过话说回来,袁氏说得也没错,小袁氏真是修了几世的福,今生才会这般顺遂。未出阁是袁府娇宠千金,嫁入英国国公府后,婆婆又是姑母,护着他,丈夫也疼着她,她娇宠得如今做了母亲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一身的小脾气。
可谁不羡慕这身小脾气,她身上的每一分不足,都是被包容的结果,被宠爱的凭证。
人若太懂事了,往往也是一种可怜。比如孙氏……
哪种生活更好,显而易见。容嫣望着正与兄弟聊天的丈夫,突然起了个念头,如果她也同小袁氏一般要求丈夫不要走,哪怕用肚里的孩子逼迫他,他是不是就会留在自己身边?
容嫣很认真地想了想,结果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而且意识到:她不是生来便懂事的,是因为这份深切感情让她「懂事」了。爱之深不是把人锁在身边,而是成全他,她见不得他为难郁郁。所以孙氏和虞抑扬的感情,是刻骨铭心的深刻,容嫣更羡慕的是他们……
虞墨戈好似感觉到了那束目光,他转头瞧去,对上了妻子的视线。良久,他勾唇笑了笑。晨光柔和,逆光下,他整个轮廓都带着金边,宛若神祗……
容嫣看着,心里莫名其妙地燃了一把火,她突然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年代,成长,生活;经历无助,悲痛,最后死亡……
原来所谓的前世不过就是个「梦」,她就是真正的容嫣,她的存在就是为了遇到他,让她体验这种深刻的爱。
容嫣从未这般肯定过。
遇到他真好。就算前世经历绝望,这一世仍有无数的劫难等着她去渡,她依旧无悔,依旧因为遇到他而感谢上苍……
虞墨戈瞧着笑容清浅的妻子突然含了泪似的,他不解,方要上前却问下人通报:六小姐带着姑爷回门了。
容嫣回过神来,对着丈夫婉然一笑,随大伙迎争暖去了。
按理三六九日回门,不过前些日子因宁氏生病,虞墨戈没让妹妹回,今儿第九日日,再不让回可说不过去了。
新婚夫妇瞧上去气色颇好,争暖跟随夫君,温柔尽显,哪还有往昔那股子泼辣的劲,倒真真像个初嫁的小妇人。如是,容嫣越发地认为嫁个对的人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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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下堂妻 卷四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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