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下堂妻 卷一 第二十一章

  九羽话落,虞墨戈不禁失声笑了。声音朗朗,一时间清冷散尽,连眸色都淡了下来,目光柔和地落向地面。
  白雪映眼,明晃晃地,他想到了那日雪地里崴脚的姑娘,娇软柔弱得像个小猫,连说话都如猫爪轻挠,软糯糯地在心头绕……
  没想到她果真有这能耐,越来越有趣了。
  「她人此刻在哪?」虞墨戈问道。
  九羽想想。「下晌临安伯世子夫人来请,她人应在临安伯府。」
  「走,去临安伯府。」虞墨戈言道,连游廊都没绕,直接趟过雪地奔正房去了。
  容嫣连轴忙了几日,终于把买地的事办妥了。
  她和杨嬷嬷对了租赁情况和佃户明细。六百多亩,数据量也不算小,她觉得眼下该寻个经验丰富的人帮忙打理。
  二人正商议着,临安伯府突然来人,青窕来请容嫣了。
  有段日子不见,青窕请了她几次,不过容嫣一直忙,且不想让表姐知道她脚受伤,一直推脱。眼下都定下来了,也该给表姐送个信。于是留杨嬷嬷收拾账本,她带着云寄去临安伯府。
  姐妹相见,青窕欣怡,不过瞧着精神不大好。
  「前阵子因澜儿的病熬神,没缓过来,不然早就去看你了。你可难请呢!」青窕佯做不悦瞪着她道。
  容嫣笑了,歉意道:「这不是因田庄的事耽搁了。」
  「对呀,我正是想问你呢!听李管事说你买了,买的哪个?」
  青窕极是关切。表妹女儿家一人,生怕她亏了,特地嘱咐李管事定要一帮到底,可之后表妹再没麻烦过临安伯府,也不知近况如何。
  容嫣劝她莫要操心,一切都办好了,买下两个。
  闻言,青窕惊讶得半晌没说出话来,眼神闪烁拉着她左右端详,不可思议道:「两个?只用了两千两?你如何做到的?这还是那整日躲在我身后的小丫头吗?」
  容嫣赧笑。
  她没多言,转了话题要去见澜姐儿。
  澜姐儿见了容嫣好不开心,窜进她怀里便不出来了,又要抱又要亲,圆嘟嘟的小脸蹭着容嫣,把容嫣哄得心里一片柔软。
  容嫣点了点她的小下巴,笑道:「澜姐儿可好了?」
  小东西咯咯笑了,露出丁点大的小白牙,奶声奶气道:「澜儿不痒了,小姨亲亲就好了。」
  容嫣微怔,精致的眉眼方露出一丝笑意忽而又凝住,脸霎时间红了。她想到了自己起疹子时,他说的话,「亲亲就不痒了」。那次后,许久都没见他了。
  正想着,小厮突然来报:世子回来了……
  容嫣知道徐井松对自己有偏见,且自从陈侍郎纳妾这段插曲后,二人对彼此的疏离也就不加掩饰了。所以见了表姐夫,她礼节性问候过,便告辞。
  徐井松也不过象征性地挽留,可青窕不舍,正劝她留下用晚饭,临安伯府又来客了——
  是虞墨戈。
  三少爷一来,徐静姝必出现。出现便罢了,总要扯个人给她做「陪衬」。嫂嫂要避嫌,嫁过又没有夫君的容家表姐便再合适不过了。
  容嫣明白,徐静姝也未必想用自己来衬托她什么,她只是担心在虞墨戈面前没有可以展示自己的话题,尬坐到最后也没招来人家一个侧目。这就是姑娘家的小心思:拉个人在,偶尔和她聊聊,做出某种举动,既刷了存在感引起对方的关注又不会显得太刻意。
  别问她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前世她就是怀着这种心理拉着闺蜜去约会的,结果——
  容嫣推辞,可徐静姝哪肯,拉着她撒起娇来,惹得大家把关注点都放在了她身上。一旁的虞墨戈清冷而笑,道了句:「盛情难却,容家小姐忍心么。」
  效果来了吧。
  听到目标人物发声,徐静姝更来了劲头,干脆拉容嫣坐在了正堂上。
  到底还是留下了。
  饭桌上,徐井松瞥了眼容嫣,想到她买地的事便问了一嘴。还没待她应声,青窕便兴奋道表妹不但买了,而且两个都买了,只用了两千一百四十两。
  这可是出乎意料,徐井松惊讶不已。只钱员外那田庄便是一千五百两都不能够的,她竟把汪家的也买下。怎可能?
  一边讶异,又生怕寻不到话题的徐静姝来了兴致,缠着她左一句右一句地问。容嫣只得轻描淡写地将原委道来,从去田庄到交易。
  只是,整个经过都没提虞墨戈半字——他知道她在有意回避,于是只淡淡道了贺。
  徐井松捏着酒杯笑了。看来自己还真是小觑了她。怪不得最近听闻钱员外总往衙门跑,原是为了这事。
  静姝是佩服得不得了,拍手直赞她头脑精明。
  可对面人却道:「这事也未必做得对。」徐井松冷笑:「身份摆在这,钱员外势在必赢,可那庄头也不是个安分的,只怕他报复不得,反过来针对你。」
  话一出口,气氛有点僵——
  容嫣浅淡一笑,从容道:「许会吧。即便我不出此策,也免不了辞退他,到时候更是针锋相对。如此我不出面,他也没理由寻我麻烦。况且经了这官司,他也没这能力了。」
  说的是。青窕和静姝频频点头。
  看着妻子和妹妹应和,徐井松不满蹙眉,警告似的对着二人道:「女人就不该抛头露面,惹这些是非。」
  这话针对性太强。
  他疼妻护妹,算个好丈夫好兄长。可在他心底,还是把女人的位置放得太低了。
  容嫣抿了口茶,虽愠,但不打算再辩解。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这是整个时代的特征,她拗不过来。
  「人家都不怕,你怕甚。」虞墨戈头都未抬,蓦地甩了句。
  他眉梢蕴笑瞥了眼容嫣,又慵然地对视徐井松,漫不经心道:「有些事啊,男人办不来,偏女人就办来了,这若传出去可不好听。所以,女人还是守得深宅后院,相夫教子最好,万不能出那个头,不然要男人颜面朝哪放……」
  徐静姝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连容嫣都不禁低头,掩口轻咳了声。
  徐井松瞪着虞墨戈,脸都窘青了——
  自己哪是这个意思,偏叫他一句揶揄让人觉得他是小肚鸡肠,在妒忌。他徐井松要妒忌个女人?笑话。
  知道他是打趣罢了。徐井松深吸了口气,无奈摇头。「你啊你,别人的事你倒走心,自己的呢?严家官司如何了?」
  闻言,虞墨戈突然敛笑,举起酒杯郑重道:「我今儿来便为此事,头晌得消息严家撤了诉讼。这杯酒,我谢过徐兄,谢你相助。」说着,举杯而尽,爽快利落得只见他完美的喉结动了动。
  见他肃然,徐井松也谦恭举杯,辞谢道:「三少爷严重了,我哪有这个能力,不过代你走动了几次而已。但还是要恭喜,无事一身轻啊。」
  说罢,回敬一杯。二人就此聊了起来,容嫣的话题算过了。
  严家能痛快了结此事,定是英国公府出手。徐井松规劝虞墨戈,不管是为英国公府还是为自己莫要再如此放恣了。二十几岁的人,该定性了,即便回不到当初,也不能这般得过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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