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翊深整饬衣裳,从房里出来,已经过了不少时候。
若澄累得睡着了,孕妇的体力不比常人,而且她本就柔弱。朱翊深忍了几个月,等她胎稳,今日终于是忍不住,但也没敢太用力,怕伤着孩子。他是真的很喜欢孩子,巴不得她为他生十个八个,他一点都不嫌多。
他餍足地勾了勾嘴角,像只饱食的狮子,昂首挺胸地走回厅堂,却没人注意他。
素云和碧云在准备午膳,厨房里冒着热气,还有热热闹闹的切菜声响。李怀恩刚刚买完菜回来,手里提着菜篮子,跟她们抱怨今日肉价涨了,菜不新鲜这等繁琐小事。而朱载厚跟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一会把一个举高高。连最稳重的长子也被这个好玩的叔公逗得直笑。
他微笑。眼前的一切宁静美好,跟前生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孤单地躺在乾清宫死去,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他忽然有些同情朱正熙,只有做过皇帝的人才明白,那个位置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幸福。
杭州府布政使李垣的府邸,作为临时接待永明帝的行宫。杭州本来有专门的行宫,但在凤凰山上,还是前朝遗留的皇宫改建的。永明帝嫌弃那里没什么烟火气,还是住在了李垣的家里。
这次南下,永明帝还带了两位皇子,至于随行的官员有叶明修,沈安序等都住在城中的驿站,只有刘忠和萧佑等人同住李府,方便照顾。
一轮圆月高挂空中,院子里有草木的香气,还伴着阵阵虫鸣。刘忠走到拱门边,萧佑看了一眼他手上端的药,便侧身让开。
刘忠带着一名小太监进去,萧佑看着那名太监觉得脸生,不免多看了一眼。
小太监连忙扶着帽子低下头,跟在刘忠的身后进去了。
永明帝坐在暖炕上,手里拿着奏折翻看。他唇上蓄了胡子,面容清瘦,不时侧头咳嗽两声。刘忠进到屋里,连声道:「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还在看奏折?您大病初愈,可不能太过操劳啊。」
永明帝摆了摆手:「别大惊小怪的。把药放下吧,朕一会儿喝了便是。」
刘忠将药放下,身边的小太监上前,轻声道:「皇上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臣妾跟来是对的。」
永明帝愕然,那小太监摘下帽子,一头青丝垂落,竟然是个容貌甚美的女子。
「丽妃?」他叫道。
女子猛地扑抱住他:「皇上恕罪,臣妾真的好想您,又十分担心您的龙体,所以才擅自做主跑来杭州。求您别赶臣妾走。」
永明帝抬手回抱着她,抬眸看向刘忠,刘忠说道:「丽妃娘娘坐了许久的船,今日船靠岸的时候,在岸上吐了许久,也是难为她了。皇上您看……」
永明帝叹了一声,轻拍怀中女子的后背:「既然来了,住下便是。」
「多谢皇上!」丽妃双目盈泪,含情脉脉地看着皇帝。刘忠见此景,便退出去了。这位娘娘本是平民出身,入了宫之后,没什么架子,人缘也好。最重要的是,她把皇上当成夫君一般依恋,崇拜,跟宫里那些各有算计的娘娘都不一样,所以皇上特别宠爱她。
夜里,永明帝辗转反侧睡不着,怕影响身边的女人,便披衣而起,走到外面的露台。皎皎空中孤月轮,天地苍茫一色。江南的月色与京城里的月色格外不同,紫禁城的月他看了多年,渐渐生厌了。
「皇上,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刘忠看到露台外有道人影,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走近看到是永明帝,连忙低声问道。
「睡不着,顺安王还没有消息吗?」永明帝侧头问道。
刘忠道:「奴刚要跟您禀报此事,顺安王派人送来消息,好像是一个住处,您看看?」他将纸条呈给永明帝,永明帝展开看了看,仁和县庆水村……应该就是九叔他们住的地方了。
……
清晨,庆水村的阡陌上还没有人烟。小院子里,鸡鸭也都在自己的窝中休息。
朱翊深感觉到自己的被子被轻轻拉扯,他幽幽醒转过来,看到还没床高的小儿子正怯怯地望着自己,满脸羞红。
他将手从妻子的脖子底下抽出来,看她未醒,就下床把儿子抱出屋子,问道:「怎么了?」
朱正谦很小声地说:「爹爹,我尿床了……」
他说的含糊不清,朱翊深听了忍俊不禁,轻拍他的小屁股:「自己说说,这个月第几次了?」
朱正谦掰着手指,果断地伸出五根。
「好了,爹帮你收拾,保管素云姨和碧云姨不会知道。」朱翊深含笑说道。
朱正谦开心地跃了跃小身子,带着老爹前往他的房间。兄弟姐妹三个都有独立的房间,但都连在一起。朱翊深到的时候,朱正钧已经站在弟弟的床前,帮他换床褥。看到父子俩进来,一脸嫌弃:「我是闻到臭味过来的。朱正谦,你怎么老是尿床?」
朱正谦往朱翊深身后躲了躲,不敢出来。朱翊深摸着他的小脑袋,毛发软软的,特别像小动物:「谦儿,哥哥果然很爱护你呢。」
朱正谦露出小贝齿笑:「哥哥,好。」
朱正钧脸微红,清咳了一声,认真把新的床褥铺好,拎着臭烘烘的旧床褥过来:「爹,这个要洗要晒,洗的时候就会被素云姨她们发现了。不过弟弟还小,也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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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养嫡女 卷四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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