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姑娘听的脸上微微一红,齐太太更是如坐针毡,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除了狠狠瞪着婉潞外,没有别的主意。
一直说到三更时候,外面才有人来报,齐老爷派人来接齐太太她们,婉潞这才起身挽了齐姑娘的手送她们出去,嘴里还在念着要齐姑娘没事时候就过来的话,对齐太太可是一个字都不理。
送到二门,见齐家来接的人把她们带走,婉潞这才回到屋里。等人走了婉潞才觉得身上又累又乏,打个哈欠扶了秋烟的肩进去,见智哥儿的房里灯是暗的,今儿忙了这一日,连儿子都没好好抱抱,好在他也乖,奶妈抱着也不嚷着来找自己。
赵思贤已经回到屋里,脱了官服穿着便装,却还在灯下写着什么。婉潞示意秋烟先下去歇着,自己悄悄走到他面前用手一抽笔:"我瞧瞧知县老爷在写什么。"
赵思贤脸上也满是疲倦,用手轻轻敲着额头:"真没见过这样嘴硬的凶徒,口口声声他确是郡王府的长史,只是事情机密才不没到官府,我差点就要动刑,但是这样光棍也不怕动刑,最后还是把大姐姐抬出来他才闭了嘴。"
婉潞给丈夫轻轻敲着背,赵思贤闭着眼睛享受着,过了会儿才说:"我和齐老爷说过了,他一直只说不相信,直到听到那假冒的长史说出的时候才信了,只是这总是他家家事,也不晓得回去后会怎样对待。"
家事?婉潞也跟着叹气,家事是最难处置的,齐老爷总不能为了这事休妻吧,休妻总要有理由,这本就是丑闻,使劲遮盖还来不及呢,哪有人会主动说出?
第二日赵思贤让婉潞备了酒,把齐老爷和鲁大爷都请在衙门里,齐老爷给女婿赔罪,鲁大爷当日告状时候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见岳父亲自递酒赔罪,口称糊涂的时候鲁大爷也急忙离席接酒,连称不敢。
喝了酒,道过谦,赵思贤见他们翁婿又满脸是笑,这才道:"姻缘本是天定,这有了波折成婚后才能一帆风顺,两位的状子既然撤了回去,我这个做知县的,到时就要讨一杯喜酒喝。"
说的齐老爷和鲁大爷都笑了,喝完酒,他们两家回家去商定吉期,鲁大爷还对齐老爷道:"岳父,等吉期定了,小婿母亲会亲自上门和岳母商议的。"
齐老爷的眉毛抖了抖,接着就道:"你岳母她昨儿发了急病,找了医生来问,说这病一个不行会传染家人,我昨儿连夜让人把她送到乡下庄子里养着了,现在府里的事情,我让你三姑母临时管着,一应嫁娶事情,就由她做主吧。"
鲁大爷应了,知道这三姑母是齐老爷的三妹妹,失了丈夫又没有儿女,被齐老爷接回家里养着,这三姑母为人平和,倒不似齐太太一样精明不肯吃亏,和她说这些,好过和齐太太打交道。
事情也就告一段路,假冒的长史被赵思贤吩咐单独关在一个房里,每日连放风都不让他出来。等接到思梅的信,说王府本没这个人,这样的人就该讨气绝,何必写信来问。
这也和了赵思贤的意思,给管牢房的人轻轻示意,到了第二日就有人来回,说那个单独的囚犯昨儿夜里突发急病死了。赵思贤让典史带着仵作去验了尸,证实确实是病死,也就批了口棺材,先放到城外义庄上,再贴出招尸亲的招子,等了半个来月,这样光棍自然没有人来认领,也就葬到乱葬岗上,了了一桩事情。
鲁大爷得了岳父的准信,事宜早不宜迟,回家择了日子,把喜期定在八月十八,这边递了喜期,那边也就应了,齐三姑太太忙着给侄女备办嫁妆。婉潞这边知道喜日子,也送去一对金钗添妆,约好等到喜日子那天要去喝杯喜酒,那场风波仿佛全不存在,远在庄上的齐太太也渐渐被人忘了她才是齐家的当家主母,所有的事离开了她,依旧这样井井有条地做着。
小董夫妻在七月边的时候终于赶了回来,婉潞虽挂念着淑娥,也知道山高路远,没有三四个月打不了来回,等见了春燕,见她肚子也是隆起,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几个月了,怎么路上知道消息也不转回来?倒显得我不会体恤下人。"
春燕接了秋烟递上来的茶,一饮而尽才道:"都快到表姑娘家乡才发现的,那时转来也麻烦。"婉潞见她只是站着不坐下,伸手虚扶她一把:"你现在有了身子,还是坐下说话好些。"
春燕坐在婉潞脚边的小椅子上,把腿伸长一点点,含笑道:"姑娘既心疼我,我也就伸伸腿。"
婉潞让秋玉拿个垫子过来给春燕放到椅上,这才又开口道:"你们去了王家,这一路还顺利吧,王太太见了淑妹妹也没骂吧。"春燕的眉头微微一皱,接着就松开,脸上的笑还是那样谦卑:"姑娘姑爷交代的差事,我们两口子自然不敢怠慢,这一路还有公差送着,自然是顺利的,王太太见了表姑娘,心里也是喜欢的,还留我们在那里住了十来天呢。"
说着春燕就起身:"表姑娘还有给您和朱大奶奶的信呢。"说话时候,春燕已经从怀里把那两封信都拿了出来。婉潞接过,把给莫雪的交给秋烟:"找个人把信送给朱大奶奶去。"
秋烟拿着信出去,婉潞把信拆开,草草扫了两眼,不过就是些感激之话,并说这一路上还好,回家之后,本已病着的王太太也好些了,叫婉潞不用担心。
婉潞把信纸放到一边,抬头对春燕道:"你还有什么话瞒着我。"春燕没料到婉潞会这样问,愣在那里。婉潞把手里的丝帕打开又折起:"春燕,你到我身边也十来年了,我的脾性你是了解的,自然你的性子我也是明白的,王家那里定还有什么事情,淑妹妹让你们帮着瞒我呢,不然你不会这样。"
春燕哎了一声就道:"姑娘说的是,表姑娘也是怕姑娘您担心,临回来前再三叮嘱,叫不要告诉姑娘。"难道说是王太太不信淑娥?婉潞的眉头也轻轻皱起,拍一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现在没别人了,就我们两个,你坐到上面来吧。"
春燕依言走到她身边坐下,那身子还是斜签着的:"其实也没什么,这事每家都常见的,王太太见了表姑娘,那病也快好了,只是他们族里的人,说表姑娘淫奔之女,有什么脸面回家乡,就该一根绳吊死在外面,也好给王家列祖列宗洗脱屈辱。"
为了争产无所不用其极婉潞也是想过的,谁知这话里竟有让淑娥去死的意思,婉潞不由紧紧捏住丝帕,眉头皱的比春燕还要紧上那么三四分:"淑妹妹受了这样大的罪,好容易回到家乡,族里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怎能这样说?"
春燕也叹气,那日送淑娥到家,敲开门时,开门的人见了淑娥如同见了鬼一样,既不叫人也不行礼,只是张着嘴伸手指着淑娥。小董是个会看眼色的,瞧见这样晓得里面定有蹊跷,给春燕使个眼色,春燕和紫烟两个推开那婆子,簇拥着淑娥进了门。
王家房子窄小,进了门转过影壁就到了厅上,走出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男子,嘴里还在嘀咕:"这谁啊,也不通报一声就走进……"淑娥已经叫出声来:"三叔,你怎的在我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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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小儿媳 卷二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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