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丽听完她姊的想法,眼前一亮,「姊,你说到时候我去帮忙怎麽样?你看,媛姐儿帮着大舅打理过店铺,平安跟他媳妇打算在青阳继续摆个摊卖灯笼,这麽一比下来,我都觉着自己没什麽用处了。」
「你不用照看钰哥儿了?」方琳笑着看了她一眼。
「钰哥儿现在也断了奶,有我娘照看着就行。再说了,我可以教大武做个木推车,平常干活的时候就把钰哥儿放在车里头,这样也方便。」
方琳见她主意已定,点头道:「行,到时候我问问南山的意思。」
从白河镇到青阳县,搁在平时,走上十天半个月也就到了,可这因为这场洪灾,如今道路都是泥泞,他们生生走了二十天才抵达青阳县。
方琳远远望着青灰色的城墙,这场景和她想像中完全不一样,城门外熙熙攘攘地排着队,无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落魄模样,那些人和他们一样,都是从远处逃难来到这里的。
「走吧。」段南山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城墙头上大大的两个字,他叹了口气,这一回只怕是要听天由命了。
守在城门口的差役可不是摆设,想要入城,一人得交两百个大钱的人头税,方琳一行人在他们眼里无疑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李氏有些愤愤不平,「千辛万苦地来了,居然还要交钱才能进去,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石蕊一边扶着她一边低声劝道:「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从外头来逃难的全都进了城,这城里还不乱了套啊,您忘了琳姊姊他们家的事了?」石蕊指的是难民试图闯进来抢东西的事。方琳事後跟他们都提了醒,李氏当时还念叨了两句,说赵老太太引狼入室。
同沈平安成亲这麽些日子,起初李氏还端着婆婆的架子,可耐不住石蕊这丫头会说话,手脚又勤快,眼见她跟儿子感情越发好,李氏也就不愿意当个恶婆婆惹人嫌了。
此时听到石蕊这当儿媳妇说的话,她笑了两声,正准备说她杞人忧天,却忽然看到那守城门的差役将排在他们前头的几个难民从队伍中给赶了出去,李氏嘴巴微张,心里惊讶,还真教石蕊给说着了,这些当兵的一点情面都不留,她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小声嘟囔了两句。
那差役对难民一点儿也不客气,交了钱的细细盘问姓名、籍贯,没有钱的只能待在一边,偶尔遇上这几个人心情不好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方琳冷眼看着,她想,善於在比自己弱势的人身上找存在感,大抵是这些活在底层小人物的通病,仔细说起来,不过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罢了。
赵钰尚不知事,见了这幅情景也不怕,仍是笑咪咪的,不一会儿自顾自地吮吸起了手指。方琳见状问道:「钰哥儿长牙了吧?」
「可不是,这几天是逮着什麽东西都往嘴里塞,昨天大武随手给他雕了个小兔子,这小子差点没一口吞下去。」方丽无奈地笑了笑,「对了,姊,你说这些进不了城的难民都待在城外头,不会出什麽事儿吧?」
方琳笑了笑,「青阳县可不像白河镇,这里出了什麽事都有官府管着呢,你别担心。」笑容掩不住她脸上的忧色,她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在这外头排队的一众人中,他们既不像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又不似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只怕城门口这一关不好过呢。方琳有些後悔,他们一路上走得急,也没想到交钱才能进城,更不用说换上破旧衣衫省得招人眼了,可如今再担心也没有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等到真正到了城门近前,也不知是他们一行十几人镇住了那守门的差役,还是那些人瞧着他们老的老、残的残,还有小孩和孕妇,动了恻隐之心,那几个守门的差役只是将他们的姓名、籍贯作了登记,不仅没为难他们,还免去了沈耀祖、沈如意和赵钰的人头税。饶是如此,他们也上交了近三两银子。
青阳县里的情形比白河镇好了不少,没了那随处可见的难民,甚至街道两旁还有小贩在摆摊,只是生意略微冷清些罢了。
进了城得先找地方安顿下来,虽说几个男人曾来过青阳,可如今情况不同,众人都是两眼一抹黑。
沈平安提议先找个客栈住下来,然後托人租个院子,沈媛媛则主张去附近的官衙询问石磊的消息,他大半个月前的信上说他人在青阳,若是能找到那就最好不过。
沈光宗站在弟弟这边,对沈媛媛道:「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又赶了这麽久的路,哪还有精力跟你去找石头,还是听平安的,先找个地方住下,等休息好了再去找也不迟。」
方丽也认可这个提议,原因无他,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赵钰这会儿已经闭上眼睛睡得香甜,她抱了一路,胳膊已经酸了。
可一连问了好几家,这客栈都住得满满当当的,好不容易找了家能住下的,却只有一间上房,余下的都是下等房。幸而众人也不挑剔,上房给了沈老太太两口子,沈媛媛和赵老太太住一间,余下的亦是每对夫妇各住一间。
听掌柜的说,最近青阳县除了逃难过来的还有好多外地人,城里的客栈家家人满为患,今天要不是他们来得早,晚上怕是要在街上睡了。
方琳心宽,没将掌柜的话放在心上,倒是段南山不知想起了什麽,还追问了两句。
待方琳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她这些日子嗜睡得紧,经常说着说着话就打起了呵欠,好几次还没等段南山把床铺好,她就靠着墙壁进入了梦乡。
方琳喊了两声才发觉段南山并不在房里,桌上摆着饭菜,全都是她爱吃的,奈何她刚刚睡醒来,并没有胃口,随便吃了两口便打开了房门。
如同她所预期的那般,沈光宗夫妇、沈平安夫妇和沈媛媛都不在,方丽在厨房熬了面糊糊,正在喂赵钰吃饭,听了她的话笑道:「姊夫大概是陪他们去县衙找石头去了。你可不知道,听我娘说,媛姐儿这妮子想石头想得紧,跟着我们进了客栈之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後乾脆敲门把她哥哥、嫂子全都叫了出去,他们出门那会儿,我刚睡醒来,听了一耳朵。」
「她跟石头成亲才多久,这都多久没见了,想念也是正常的。」方琳笑着道:「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嘛。」
方琳说得没错,这许久未见面的沈媛媛和石磊两个人确实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意味。
石磊考中举人之後原本是打算早早归家的,可几位同窗听闻越州城有位大儒,非要张罗着去向他请教功课,这一来二去就耽搁到洪水泛滥,一波又一波的灾民涌入城中。
眼看回家无望,盘缠用尽,他只能接受太守大人的邀请,在太守府里做一名小小的文书,为免家人担忧,还写了一封信回去,写信的时候,他正跟着太守大人在青阳向那些富户徵集粮食赈济灾民。
说来也凑巧,沈媛媛几人被衙役拦在了衙门外头,正好这时候石磊从外头回来,两人这才见上面,一时间万语千言不知该从何说起。
「陈大人,这是内人,这几位是内人的家人。」石磊这段时日跟这些人打交道,说话也带上了几分文诌诌的意味。
陈太守冲沈媛媛他们点了点头,道:「你们一路跋涉奔波怕是累极了,石磊,你领着他们进去坐坐,教厨下做顿饭,我还有事,就不作陪了。」太守大人这话说得客气,石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文书,无官无职,他的家里人也都是平头百姓,缘何能让一城太守作陪。
得知他们全都来了青阳,石磊心底也松了一口气,「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白河镇还有南边的几个镇子已经闹起了瘟疫,算算日子,也就你们走了没几天之後的事。」
众人闻言吓了一大跳,沈媛媛捂着胸口道:「幸好、幸好,琳姊姊说瘟疫这事时我还不信呢,要不是接到你的信,我们还指不定不来青阳呢。如今想来,还真是後怕!」
「都是老天爷眷顾。」石磊伸手将沈媛媛额前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後,低声道:「我瞅着你有些瘦了。」
「是吗?大概是赶路太累,没怎麽有胃口。」沈媛媛随口说了句,紧接着追问道:「你在这儿怎麽样?我看这城里头除了冷清些,也没什麽大事。」
石磊苦笑,「这几天还算好,太守大人从越州带了人过来,白天、晚上都要衙役巡街,城门那里也派了人守着才没有出大乱子。你们现如今住在客栈还算安全,晚上最好不要出去,虽说城里能好些,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刚来那一阵儿为着争两口饭吃,打死了好几个人呢。」
「我们不怕,谁要是敢来,就找南山哥揍他。」石蕊笑嘻嘻,她虽为人妇,却始终保持着少女的那一份天真与活泼,见石磊面色不愉,连忙道:「当然啦,我们是不会随随便便在大晚上出门的,哥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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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是猎户 下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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