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虽昨夜意外「睡遁」,最终却还是绕不过这件事去。
大约是因为心中悬着事七上八下的,罗翠微勉强喝完一碗粥之后,便再也吃不下别的了。
「就吃这么点?」云烈不满地蹙眉,「昨日就没吃东西了,你这是想成仙?」
「没、没太饿。」罗翠微心不在焉地摇摇头,红着脸四下张望,就是不敢看他。
云烈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倒也没逼着她,只是又牵起她的手出了膳厅。
惊见两人正行在回主殿的路上,罗翠微弱声弱气地笑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她素来是个天高敢攀、地厚敢钻的性子,实在难得怂成这般模样,自己都忍不住想唾弃自己了。
请列祖列宗明鉴,我原本并不是这样没出息的姑娘。
云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那副想要夺路而逃的模样,似笑非笑:「你说呢?」
罗翠微红脸颤颤,满心的赧然与慌乱使她脑子一懵,竟当真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跑——
当然,还没跑出几步,就毫无悬念地被重新捕获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咱们能不能……讲讲道理?」她红着脸垂死挣扎、胡言乱语。
她本心里并不想这样矫情,可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那种头皮发麻的羞窘。
云烈笑意恶劣地将她打横抱起,「谁告诉你,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别看罗翠微平日里遇事如何胆大张狂,于男女之事上到底免不了姑娘心思。
枉她饱读各种话本子,以往与云烈亲亲抱抱时虽羞涩赧然,却也没见多矫情,可真到了临门一脚该「再进一步」时,她就怂得只想躲、只想跑。
虽因事急从权,她与云烈尚未按皇家规制行大婚仪礼,仓促之下甚至来不及正式拜见双方高堂、与血脉亲眷认亲见礼,但按《新修大缙律》来说,自昨日清晨宗正寺将他俩的婚书落了档后,两人就已是夫妻了。
夫妻之间行合床礼,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道理都明白,可那股子叫她头皮发麻、周身如炙火上的窘迫慌乱,她实在是抵不住得很。
这一路上,她将脸死死埋在云烈的肩窝,几乎不露一丝缝隙。
却似乎仍能听到时不时有路过的侍者小声偷笑。
天上的鸟儿每一声啾啾也在偷笑。
连风吹过树梢、拂过花草的沙沙声,全都在偷笑!
待到云烈将她抱回寝殿,放到床榻边坐下时,她还紧张兮兮地环抱着他的脖颈,羞烫到几近沸滚的脸照旧密不透风地贴着他的颈侧。
云烈的脖子被她缠臂勾住,只能将两手分别撑在她的腿侧,半倾着腰背俯身就着她。
「脸藏那么严实,也不怕憋到没气?没旁人了。」
「哦。」罗翠微一听没旁人了,这放过他的脖颈。
将不自在的两手放在膝上,红脸垂眸,望着他的衣襟,僵硬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怂。
云烈好笑地伸出右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羞红的脸来。
「以为将脸藏起来,旁人就不知我抱的人是你了?」
昭王殿下在府里大摇大摆抱了个女子回寝殿,除了罗翠微还会是谁?
罗翠微愣了愣,倏地抬起手臂压在脸上。
云烈沉声笑出了声,「这会儿又是为什么捂脸?」
「就,突然被自己蠢到。」她小小声声地答完,贝齿轻咬住唇角尴尬的笑。
床头烛台上残着小截未燃尽的饰花红烛。
昨夜这烛火通宵不灭,照的该是个缠绵悱恻的洞房花烛夜——
却被疲惫过度的新嫁娘大剌剌「素睡」过去了。
一室暧昧的静默中,罗翠微以齿轻刮下唇数回,终于鼓起勇气直起腰背,在床榻边沿并膝跽坐,与立在面前的云烈几乎双目齐平。
云烈没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笑望着她,浅铜色的英朗面庞上如落绮霞。
「我知道不该这样矫情,」罗翠微总觉他此刻的目光邪性得厉害,不敢再与他对视,索性垂了脖子,拿发顶轻轻蹭了蹭他的下颌,「就是忍不住觉得慌……」
云烈「嗯」了一声,伸出两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耳垂。
她的头虽低得更凶,却老老实实任他揉捏了。
那圆润小巧的耳垂软肉很快透红似欲滴血,一路蔓延往下,使她雪腮玉颈全染了绯色。
「约莫是太紧张的缘故,」罗翠微难得这般声若蚊蝇,「不、不是讨厌你亲近,你别想歪了去。」
怕他误会,不想让他胡思乱想伤了心,她硬着头皮也要将这话说清楚。
云烈喑沉沉带哑的嗓音里有笑,「若你镇定自若、熟稔从容,我才真的会想歪吧?」
揽住她的腰背,让她虚虚靠在自己身前。
许是被他的体贴态度暖到,罗翠微终于没有先前那样紧绷,颤颤抬了双臂,无言环上他的腰。
云烈的周身渐透出热烫,却没有动弹。
良久之后,他深深吸了一口长气,似是平下了满心躁动,沉嗓沙沙,低笑,「早上给你放在枕边的东西,你没瞧见?」
「什么东西?」罗翠微诧异地抬起脸,在他的目光示意下,扭头看向床榻内侧的枕边。
有一张金红云纹帛被卷成筒状,安安分分靠在枕边。
金红云纹帛由少府下属织造坊织造,不见于世面,只供皇家。
罗翠微怔了怔,在云烈噙笑催促的目光下,倾身直臂,去将那卷云纹帛取了过来,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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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钱拐醋王爷 卷二 V第十三章[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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