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朱方氏道,「在秋儿跟前,你还客气什么?我来说吧。秋儿,这过年你也听到了。你叔可是把裙子的婚事放在心上。跟好些人都打了招呼的。如今,也有几家人有这个意思了。」
这是好事呀,叶秋眼睛一亮。「这里头就有厨子?」
朱长富接过话来,神色间有些为难,「有倒是刚好有一个。不过那人年纪大了些,还有孩子。」
「那怕什么?」朱方氏嘴一撇。「总比那些瘸了腿的,瞎了眼的好吧?裙子眼看都二十了。那小伙子也才三十不到。虽前头娶过媳妇,可媳妇都走了三四年了。如今就带着一个小丫头,又有手艺,配裙子有什么不合适的?」
叶秋明白朱长富的纠结在哪儿了。
这样的条件。简直跟当年的芳嫂一模一样。裙子一个黄花大姑娘要给个丧偶的鳏夫,毕竟不好听。况且裙子又不是朱家的子侄,这样的话。朱长富一个外人,还真有些不好提。
「你们详细跟我说说。那人什么来历?」
朱方氏喜孜孜的道,「说起他来,跟裙子也认识。是镇上陈掌柜家厨子的师弟,只是家里穷了些,但手艺很好,从前在别处当大厨,后来饭馆关了门,才带着女儿来投奔师兄,想另谋个出处。之前连升他们不是忙着跑生意吗?有一日忙不过来,裙子去帮忙,正好就认得了。他家女儿倒是喜欢裙子,还拿了她爹做的点心给她吃,可是投缘呢。那小伙子我见过,长得是真好,不说都以为是读书人,脾气也好,是个能过日子的。」
叶秋摸摸下巴,朱方氏眼光一向实在,她要是觉得不错,这人可能还真不错。
但朱长富却道,「可那小伙子人虽不错,毕竟没有家业,要是裙子嫁了他,上哪儿安家去?要是落户咱们仙人村,未免又名不正言不顺,到时村里人该怎么说?」
叶秋想想,「这样吧,这事叔你抽空先去跟连爷爷通个气。然后咱们就先把人请上来当厨子,多了解了解再说。要是真的不错,到时就让他在仙人村落户又何妨?将来村里要发展,人手绝对是不够的。我还想请人来帮忙打窑洞呢……」
她一语未落,忽地门外道,「你要请人?找他啊!」
门帘一动,是兰阎罗和李雍一前一后进来了。
猛地看着男人,叶秋的心跳又乱了几拍,忙掩饰的请人坐下,男人却问,「你要打窑洞?」
叶秋称是,男人道,「那过几天,我给你调一队人来。」
朱长富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你那里的兵,才打了仗,休息还来不及,哪好意思让人家干重活?」
兰阎罗却道,「没事。要来干活的,肯定是没累着的。」他看着男人道,「你不想请我去潞州看你那些伤兵么?那能不能把人送到这里来医治?我看他们这儿空气清新,且又安静,正好养病。还有你……」
他才张嘴想说他的话,李雍却把他打断了,「可。」
然后望着叶秋,「你们制好的药材,照价卖来就行。到时我派一队人照料这些伤兵,闲了就帮你们打窑洞。他们都有帐篷,不用安置。只请你们照管一下饮食,也不算白帮忙了。」
「这样最好了。」兰阎罗拍了板。
朱长富和叶秋面面相觑,反驳不得。
因为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仙人村劳力不足,妇孺有余。如果让细心的妇孺帮着照料伤兵,让那些当兵的去打窑洞,确实是最合理的利用资源。
不过,这怎么总感觉有点占人便宜?朱长富再看男人一眼,欲言又止。
这小伙子确实挺好的,也总在为叶秋分忧,可为什么在那些关键的事情上,他就是不吭声呢?
因为得了提醒,李雍再度瞟着老人家的神色。眸光动了动,暗暗做了决定。才要张口说点什么,忽地门帘一动,又有人来了。
是许志坚。
朱方氏忙招呼道,「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是想吃面条还是大饼,都给你留着呢。」
可许志坚先看李雍一眼,却是望着叶秋道。「叶村长。麻烦你给我安排个住处吧。」
叶秋一怔,她这态度不对呀,这是要怎么安排?
兰阎罗清咳了两声。「要不,让阿坚就在你们这儿挤下吧?」
啊?叶秋睁大眼睛,这方便吗?
兰阎罗看她这表情,忽地意识到什么。再看李雍一眼,才道。「阿坚是女孩子。」
女,女女的?
叶秋错愕了一瞬,然后忽地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许志坚。都有一种奇怪的违合感了。她虽救了自己,可对她的态度却一直不算太好,这原因。就是因为他吧?
再度看男人一眼,叶秋的心里忽地也有些发酸。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恼火。
男人一定是知道的,可他为什么不早说?
这就是情敌存在于假想中,和情敌站在眼前最大的不同了。知道男人招蜂惹蝶是一回事,可把人都闹到跟前,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是许姑娘不嫌弃,就住这儿吧。」叶秋脸上笑着,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男人再看她一眼,到底把话咽了回去,默默的走了。
倒是小地瓜下课回来找不到叔叔,有点失落,「叔叔为什么不能在我们家住?」
叶秋答,「因为叔叔是男的。」
小地瓜不服,「可我也是男的。」
许志坚插了句,「你是你娘的儿子,他是你娘的什么人?」
那明显带着讥诮的语气,听得叶秋越发不爽了,偏又不好说。
没想到小地瓜听了这话,也有点不高兴了,果断堵了她一句,「那你也不是我家的人,为什么住我家?」
「叶小答!」叶秋瞪了他一眼,「不许没礼貌。」
可许志坚却不领她这份情,「那我不住就是。」
看她扭头就走,朱方氏忙追了上去,「许姑娘,快回来,跟个孩子见什么气?」
可许志坚名字硬,脾气更硬,牵了自己马,调头就往山下跑了。
这一闹腾,可瞒不住人了。
李雍无法,只得派人去追。就算许志坚身手不错,却也不能让一个姑娘摸黑走夜路。
兰阎罗摇着头,跟叶秋解释,「你别跟阿坚一般计较,她也是个苦命人。自小没了爹,被她娘当男孩子一样养大,养得她的性子有些倔强……」
叶秋气得不轻,「她苦命,世人便都得让着她么?就算地瓜有错,毕竟也是她先挑起来的。早知如此,我倒是宁可死在水里,也不想被这种人救了!」
说完,狠狠瞪一眼男人,也不听下文,走了。
兰阎罗给男人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这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男人觉得很憋屈。他招谁惹谁了?
许志坚的亡父是清水营的旧将,也是李雍的长辈。战死沙场时,只有他在身边,便托了他照看家眷。
这本是战友之间很平常的事,可许母却理解成要李雍照顾许志坚一辈子。
甚至,还理解成,许父是为了救他才死的。要不,为什么小小年纪,初上战场的李雍没死,反是久经沙场的许父死了?
许母是个脾气很执拗的人,因为自己没儿子,就把唯一的女儿当儿子养,逼她从小习文练武,一定不许女儿有一点比不上别人家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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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包满满 卷四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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