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扮成男子,本就显得骨架小。她在衣服里不知垫了什么,身形看着还行,头却与身子不匹配。
芳年自己也感觉到了,转到屏风后面去换上自己的衣服。
待到了日暮时分,木屋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中年男子,并非寺中的僧人,芳年远远瞧着人走来,略为诧异。
来人正是老五,她初见他的长相,总觉得有些怪。暗道这人长得真是太过其貌不扬,而且面无表情,脸像瘫着似的。
老五只道王爷能让他踏足这里,必是在心里完全信任自己,深感大慰。他眉眼未抬,听到王爷的介绍,恭敬地对芳年行了一个礼。
「老五见过王妃。」
「五先生免礼。」
「不知王妃想以何种面目示人?」老五低声问着,依旧未曾抬头。
芳年一听,就猜出这男人是王爷请来帮她的人。她上午试过男装,觉得若以男装见人,只怕是大家都瞎了才会看不出来。索性自己前世是老妇人,不如就扮个老妇人,比较妥当。
「五先生可会老妇人的装扮?」
「可以。」
老五从自己带来的藤箱中拿出一些瓶瓶罐罐,摆在桌子上,弯着腰对芳年作一个请的姿势。
芳年看了元翼一眼,坐在凳子上。
老五把东西准备齐全,嘴里说一句「王妃冒犯」,这才正眼观看她的面相骨骼。乍一看,有些眼熟,再一细看,瞳孔睁大。
像他这般擅易容之人,对于人的面骨看得最为仔细。世上有千万人,就有千万种面骨。他只稍瞧上一眼,就能透过皮肉窥到别人的骨骼。易容之术,最精巧之处莫过于根据各人的面骨,加以改动,从而使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势上,都成为另一个人。
而自己多年来改得最多的,是自己的面相,眉眼鼻梁,无一不烂熟于心。
眼前的七王妃,竟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面骨。
这不稀奇,他并不是世间仅有的长相。
令他震惊的是,她的唇骨,像极了姣月!
他心头大震,下意识地就去看一边品茗的男子。男子神色淡然,像是有所感般,慢慢抬起眼,眸色艰深。
老五捏着瓷瓶的手抖着,吐纳间唤了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的那份震动。他曾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过,骨肉血脉之间是有神明指引的。
这话,他今日信了。
眼前的姑娘,不知为何,他就觉得是他的女儿。
「五先生,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芳年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疑惑地问道。
「没……没有。」
他的声音微颤,终是镇定下来,取出一瓶汁水,匀在手心,然后涂抹在她的脸上。他涂的极慢,仔细地描绘着她的面容。
没错,这眉骨,鼻梁,无一不极似他。她一定是他和姣月的孩子。
瞬间,他心激荡着,想立马就问她,她的母亲是谁?
但是,旁边坐着的七王爷眼神一直盯着他,他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再说,她是傅家二房的嫡女,若真是他的孩子,必是有不为人道的隐情。
那药汁涂在脸上凉凉的,芳年觉得并无不适。老五又取来另一瓶,继续涂抹。如此这般往复,一共用了三种药水,涂抹了三层。
然后他手中拿着一瓶褐色的药膏,快速点抹在两颊处。
「王妃,您若是想扮成三十来岁的妇人,眼下就差不多了。若是想再年纪大些,少不得要受些罪。」老妇人脸有褶皱,要弄成褶皱的模样,就不如现在这般简单。
芳年睁开眼,从他递过来的小镜中看到自己。虽然五官没变,但肤色暗沉,还长着斑点,实在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妇人。
她原本就是不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认识她的人也不多,不过是想掩人耳目,出去走动走动。想着倒不必要非得扮得皱纹巴巴的妇人,觉得如此就差不多。
「那就这样吧。」
老五把她需要用到的药水放在一起,分别说了顺序。另外还有一瓶药水,是洗妆的。易容的药水极为独特,普通的水是化不了的。
不过五种东西,并不难记。
「多谢五先生。」
「王妃客气,若想弄得逼真些,少不得在脖颈还有手等处同样涂上药水。」
「五先生提醒得是,我记下了。」芳年把药水收好,用眼神看着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
元翼这才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起身。拂了一下并没有弄皱的衣袍,送老五出门。
一出屋子,转过竹林,见四下无人,老五「扑咚」一声跪下,「王爷,请您告诉某,王妃真的是傅家二房的嫡女吗?」
「五爷起来讲话。」
元翼把他扶起,两人闪了几下,身形隐在竹林中,外人瞧不真切。
「是某太心急,实在是王妃长得跟某有些相似。王爷您是知道的,某说过,某的女儿或许还在世间。是以每每看到与某夫妇相似的姑娘,某都会怀疑。您的王妃长得似某,想必王爷你自己心中也有相同的疑惑。某请王爷如实相告,她是不是……真正的傅家人?」
「五爷,本王可以告诉你,她不是傅家二房的姑娘。」
老五眼睛一亮,面露狂喜。世间最欢喜的事情莫过于骨肉还在,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他的假面皮都在抖,唇哆嗦着,渴盼地望着元翼。
元翼看出老五想要问什么,垂着眸,怕是要让他失望了,「本王还可以告诉你,你要找的人早已不在人世。」
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答案,老五闻言,还是忍不住摇摇欲坠,剧烈尖锐的痛倾刻间席卷全身。他眼里的亮光黯淡下去,神色怆然。
半晌,他朝元翼深深行一个大礼,「多谢王爷相告,烦请王爷告诉某,她……是怎么死的?」
「体虚难产而死,死后命人把她尸骨化灰,不留任何痕迹。她临终前把孩子托付给傅家二夫人,嘱咐她,若是孩子像她,则永远关在后院,不许嫁人,不许出门。要是不像她,嫁人后不许生子。」
老五身子一晃,极度悲恸,「姣月……」
他蹲下身子,捂着胸口,无声地流着泪。她该是多么的痛苦,才会把孩子托付给别人,还留下那样的遗命。
是自己无能,没有护住她。
当年,他带着姣月逃出国师府,为了那次出逃,他们计划了许久。很快,国师发现后一路追来。他记得当时他们已坐在一艘船上,国师命人截住他们的船。
姣月捂着肚子,声泣泪下,告诉自己她不能被国师抓走,否则腹中的孩子就会沦到与她娘一样的命运。
想到姣月那一直被关着,疯疯癫癫的娘,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受那样的罪。他心如刀绞,恨自己无能,恨国师丧心病狂。
眼见着国师步步紧逼,万般无奈之下,他们一起跳入水中。刚好水势湍急,河流分支,两人片刻间就被冲得老远。
他醒来后,连忙四下寻找,都没有找到姣月的踪迹。以国师的性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日找不到他们,就一日不会放弃。
也是老天有眼,被他寻到一个与自己差不多身高的男尸,长相也有几分相似。他把尸体稍加易容,故意丢弃在芦苇丛中。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王爷的良药妻 卷三 第十三章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