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法大师抚着须,默然不语。他不是尘世中人,不能体会男女之情。但自古以来,不凡许多惊天动地的男女故事,想来其中之人,是宁愿舍命相求,求得一有情人,死而无憾。
「若说那药,老衲记得师父曾提过一句,说是长在极地阴寒之处。师父年轻时,曾云游四海,遍寻过一些阴寒之地,均一无所获。关于此药的记载,千百年来已失传,不知它长相哪般,有何特征,寻起来极为不易。元施主倘真要寻,不如多找一找寒地,或许有幸得见。」
「多谢大师相告。」元翼起身行了一个佛礼,「叨扰大师,本王告辞。」
慧法大师目送他出了院子,松竹般的身姿消失在院角。他转目看着桌上的棋子,轻轻地叹息一声。
元翼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反倒是朝后山走去。后山风大,把他的袖摆吹得鼓起。
山崖之处,峭陡嶙峋,目光所及之处,多为落尽叶片的树木。他立在崖边,忆起那日夜晚。他就是把那女子丢在此地,无情离去。
若她是活人参,是否真的要吸尽她体内的鲜血才能解他的毒?国师府里抬出的女尸中,隐一探出了死因,她们全是血尽而亡。
国师要找的人,应该就是她。
如果真要这般,他解毒的意义何在?
山风萧瑟,断崖峭壁,他一人孑立,如遗世仙人。他冷漠的面容,清俊的眉眼,紧抿的薄唇,还有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孤寂,令人望而生畏。
但有人是不怕的,后面的路上,一位朱色莽袍的男子走来。
「七皇兄,皇弟我一猜就知你在这里。」
元翼回头,看着他。
他几步近前,夸张地看了一眼崖底,露出害怕的神色,「这个鬼地方,生生吓死个人。七皇兄你怎么偏爱这样的地方,真是弄不懂你这喜好。」
「你来这里做什么?」
「无事,想找七皇兄说说话,上次你把我拦在门外……」
元翼清冷的眼神沉了一下,十王爷立马闭嘴,脸色正经起来,「七皇兄,昨夜里玉妃一进宫,就被陛下临幸了。」
「你来就是说这个?」
「当然不是,」十王爷连连摆手,他不过是略提一下,想那成玉乔也算是七皇兄的妻妹。
「是皇弟听说南蕃国那边有些异动,陛下决定送公主去和亲。」十王爷说到这里,语带讽刺,「南蕃那么一个小国,自前几年七皇姐去世后,就一直蠢蠢欲动。眼下宫里有三位长成的公主,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晟帝的膝下,公主有十八位,皇子有二十一位。大公主今年十八,大皇子也有十六岁了。
「七皇兄,若是陛下命人送嫁,皇弟会请愿自荐。」
「也好,你的王妃孩子怎么办?」
十王爷的嘴一咧,他就知道七皇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送亲是假,他的目的是远离京中,奔赴边关,谋得容身之地。
「自是一起去的,我已安排妥当,不会让陛下看出来的。」
其实即使看出来,陛下都不会说什么。他只顾自己享乐,享受华服美人,左拥右抱。至于这江山,自有国师看着。
「走了也好,大皇子已长大,想必宫中要开始新一轮腥风血雨。」元翼越发的冷然,这天下,公主们可怜,身不由己,但还能保命。而皇子们的不幸,却是命不由己,死生由人。
「这正是我想避开京中的原因。」十王爷悲愤着,按照他们当初的情形,国师若是选中了继位之人,那么可能阻碍的皇子都会一一清除,而公主们,则要开始她们的使命,和她们的皇姑们一样,远嫁各国。
眼下,皇子公主们陆续在长大,恐怕那一天不远了。
「七皇兄,你说他什么时候会死,他不会真的成了精,要活上千年吧。」
十王爷口中的他,指的自是国师。
「不知道。」
「哼,管他是什么东西,本王就不信,我活不过他,还有我的儿子,儿子不行,还有孙子。一代代地接下去,总有人能看到他死的时候。到时候本王的遗命就是后世子孙中,无论谁见证了他的死,立马到我的灵前告慰。」
元翼看着他,他的想法竟是和父王不谋而合。父皇选中的人是自己,于是给自己下了隔江望月的毒,就是想自己活得久,能看到国师的死期。
他们元氏皇族,何其可悲?
「我们于他而言,不过蝼蚁。你万事小心,不可轻举妄动。」元翼叮嘱自己的皇弟,皇弟举家离京,国师是不会管的。若是皇弟做了什么其它的,以国师的狠辣手段,一抬手就能血洗他一家。
「……七皇兄,我知道的。只是我这一走,京中只剩你了,你也要保重。」十王爷眼眶开始泛红,「我想我们应该能看到那一天,皇兄有没有发现,这几年他老得快了。」
自小,在他们的印象中,国师一直都是一个模样,三十来岁的样子,阴沉沉的。这两年看着像四十岁了,许是该老了吧。
元翼反手拍着皇弟的肩,眼睛微眯着,他说得没错,那人确实开始老了。
若是自己猜得不差,这就是那人开始大张旗鼓地寻福星的原因。他怕是急了,从以前悄悄地寻人,到现在打着举国选秀的名号,就是想寻出延年续命的人。
「七皇兄,我觉得那人许是在练什么邪功。你看那些疑似福星的秀女们进了国师府,一个个的就死了。或许他就是用女子练功,想让自己长生不老。」
「他无论做什么,你不可窥探,万一……」
「我知道的分寸,只是这般想的,哪敢去探国师府,那不是嫌命长了。」十王爷说完,自嘲一笑,「七皇兄,你说历朝历代,有没有像我们这般窝囊的皇室?有时候我特别同情陛下,你看他就像一个傀儡。国师把他扶上皇位,他除了能吃喝玩乐,与女人寻欢,还能做什么?生了一堆的孩子,到头来,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个?」
自古至今,哪有他们这样的皇室子孙?那人扶父皇上位,为的不就是把控整个王朝吗?
元氏皇族,在他的眼里,恐怕什么都不是。要是他愿意,皇族可以是姓方的,也可以是姓常的。
「回去吧,好好安排。」
「我也就是在皇兄面前说说,等以后离京了,怕是连说的人都没有了。」十王爷脸色惆怅,面色不舍。
元翼冷然,手从他的肩下抽开,背在身后,迎风而立。
十王爷看着他,比起自己,皇兄活得是不是更难一些?不知从何时起,皇兄变得越发的清心寡欲,沉迷佛经。
他的眼眶有些湿,狠了狠心,转身离开。
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立在崖边的元翼紧攥着拳,目如寒冰。
崖底的雾气不散,遮盖着隐藏其中的秘密。
元翼站了许久,约有一个时辰,才慢慢往回走。
越近寺里,那股香火气息越浓。这里,倒是避世的好地方,之前的自己不就是常年居住在此,抛却杂念,不管前程,不问世事。
他抬脚,迈进寺中。三两的沙弥在忙碌着,有人在打扫,有人匆忙走过。
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小沙弥在扫落叶,见他走近,慢慢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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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良药妻 卷二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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