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医妻 卷四 第九章

  至于她为何不自己去,只因她想到方才汪玉荷还责问过她,问她为何霸占了程敏的产业。
  她当然不怕这种质疑,可她在被质疑过后便亲自出面去发年底红包了,那红包还分外丰厚,落到汪玉荷耳朵里还指不定怎么想她呢。
  再说她已经不是程敏了,且不说她新婚还不满十天,眼下又是腊月根儿,谁家的高门新媳妇这般不怕抛头露面的?
  林氏当年不就拿着程敏最喜欢抛头露面当话柄,令好多女眷见她就躲?
  她可不想等正月里的春宴听到各种议论,议论的全是她眼皮子浅,连原配留下来的产业都要亲自打理,图谋的不浅!
  难不成每次听到议论便在主家掀桌子,或是上前抡人耳光?
  何睦笑着应了:「眼下的确不是你频繁往医馆药铺跑的好时候。」
  「单只说那些人对原来的你熟悉着呢,你若跑得太勤,他们难免不看出端倪来。」
  ……小两口儿便一起用了午膳,顾欣湄又亲自打理了何睦出门穿的衣裳,送他离开了彩云轩。
  而何睦既是要出门,也便在路过武定侯的书房时去回了两句话,无外乎是请侯爷放心,他并不曾谋夺那些散商户的商铺。
  「还请侯爷别再听风就是雨的,这些年我们父子情分虽然淡了些,您养的儿子您该知道,我不是那等为了点小利、便连礼义廉耻都忘了的混账东西。」
  见武定侯还要多说,何睦也不想听了,便道皇上在宫里招呼他回话去呢。
  「甘草巷子的案子既是牵扯到了我,我总不能再亲审,再叫人说我徇私枉法。」
  「我已经自请避嫌、请上头派专人来审,或是直接将案子移交大理寺了。」
  「那现如今我便得赶紧给皇上回话去,省得皇上也与侯爷想的一样,再将我当成混账就坏了。」
  随后何睦也不管武定侯如何尴尬又如何目瞪口呆,便出门上了马,带着自己的长随们先奔东市的程氏医馆。
  谁知还不等他在医馆门口下了马,便瞧见几人抬着一扇门板飞奔而来。
  而那门板上躺着的人好像是烧伤的,不论是头发眉毛胡子,还是身上的衣裳,都已烧焦了,一股脑儿全粘在皮肉上,人已是陷入了昏迷。
  何睦便拧起了眉头,示意常忠上前将人仔细看看。
  这人看样子可不像是新烧伤的,至少已经是两三日了,否则那烧伤的皮肉就不该如此淌水儿。
  难不成这人是甘草巷子里的商户?
  可他昨儿审了一夜,也没听说有哪个商户被烧伤啊!
  常忠得了示意便与那几个抬人的一起进了医馆,又在一边旁听了片刻,也便发现不论抬人的、还是门板上躺着的那位,都是北城的闲汉。
  他顿时灵机一动,先是将掌柜的拽到一边,说他是替荣敏郡主来传话的,将年底的红包如何发放说罢了,便命那掌柜的随他出门去与世子爷回话。
  「小的细细看了那人,那人的烧伤果然不是新的,抬他来的人也说是前儿夜里受的伤,而几人正好都是北城的闲汉。」
  常忠这般说罢便将那掌柜往前推了推:「世子爷不如叫他将人留下,请郎中们无论如何好好救治,说不定哪天就有用呢!」
  掌柜的既然是程敏的人,当然知道何睦的示下他也得听,听得常忠这么一说,便连声请世子爷吩咐。
  「虽说这病患身上的烧伤看起来难治得很,若是世子爷要这人有用,咱们自不用说,哪怕给他用上最最昂贵的药材,也得将人多留几天。」
  既是常忠都想得到那些北城的闲汉也许就是被赵英收买、在甘草巷子放火的人,何睦又如何想不到?
  他便叮嘱掌柜的道,这人确实有用,还请郎中们尽力救治,「我眼下要入宫一趟,来不及与你多说,等我回来再细细交代你也罢。」
  「只是这些人既是闲汉出身,你们也小心些,万万莫惹怒了他们。」
  「不论他们有何计较之事,你尽管先应着,大年底的不要吃那拳脚的亏。」
  何睦怕的不是别的,而是怕万一掌柜的吃了亏后、抬出武定侯府做招牌,再将来人吓走了,到时候就泥牛入海再难寻觅了。
  因此上他也只能叫掌柜的小心行事,不论来人有何要求都先满足,哪怕他们要吃要喝要银子。
  「顶不济你这便差人给睿王府送个信儿,叫那边打发俩侍卫来吓他们一下,我这厢也给你留两个人做帮手看着人,最少也要将人留到等我从宫中回来,可明白?」
  既是何睦已经做了周全部署,那几个闲汉连带那个烧伤的病患自然就被东市的程氏医馆留下了。
  掌柜的亲自将病患安排到了后院的病房里,不但立刻喊了郎中们给他会诊医治,还给闲汉们好茶好水的伺候起来。
  只是这种烧伤哪里是那么好治的,否则之前那些闲汉也不至于抬着人跑了好几家药堂,都没人答应诊治。
  眼下可是腊月根儿了,哪家医馆药堂会收这种无法医治的病患,给自己找麻烦呢?
  难不成叫一个烧得稀烂的病患干熬几日,在除夕那天死在药堂里就吉利了?
  因此上直到傍晚前何睦出了宫,那人还未苏醒。
  好在这病患的几个伙伴也都是北城闲汉,虽说不论做什么事儿图的都是银子,也还没失了义气,又颇为感激程氏医馆能留下这个病患。
  何睦的几个长随不过是许诺了丰厚银两,便从这几人口中顺利的掏出了有用的话来,原来那病患果然是放火时不小心将灯油洒在了自己身上,火势一起,那火苗子就连他都一起舔了。
  而这些闲汉既是一直在北城混的,如何不知道拿人钱财趁夜放火是个要命的事儿?
  又如何不知道背后指使之人有些本事,说不准哪天就将他们全灭了口?
  他们也便非常聪明的未敢声张,而是将那烧伤的伙伴抬来了内城找家医馆治伤,打算等病患有医馆愿意收留了,他们便扔下这人、速速逃离京都城。
  谁知道偏是这种自作聪明,却当当正正撞进了何睦的手里。
  只可惜何睦的几个长随都不敢叫这些闲汉们知晓,何睦便是那甘草巷子半条街的东家,更不能叫人知道何睦是五城兵马司的副都指挥使。
  否则这些闲汉当时便会反口,甚至连个活口都留不下。
  至于叫长随们在医馆里动武拿人,令闲汉们来不及抵抗,若这医馆不是他们世子夫人的产业也就罢了,如今他们又怎敢动手?
  这后院的病房里可不止这烧伤的病患一人,惊扰了旁的病患,世子爷必然扒了他们的皮!
  何睦在医馆前堂听常忠将这些话回了,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只因他也怕那放火烧毁甘草巷子的人只有那烧伤病患一人,那人如今却迟迟无法醒来,他想要些有用的口供也难。
  如今那另外几个闲汉都是参与者,这事儿便好办多了。
  他就写了个条子叫常忠拿着骑马走了,去给那负责审理此案的大理寺官员送信儿。
  而他就带着另外几个长随守在了医馆前门后门,只等来人将闲汉们捉了当人证,他这才算真正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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