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要当他的新娘子,他应了,说等她长大一定娶她回家。
她说过,会一辈子待他好,他应了,说他会待她更好。
她曾经那样地喜欢他,喜欢到两天不见,就会隐隐叨叨个不停,可是他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她每天拿着长凳站上去,攀在围墙边,远远地看着墙外街道,心想,会不会他又从街的那一头走过来,递给她一袋糖果?
一天天,她的思念化成泪水,她常常想着想着、想出心痛。
那时,娘像自己教水水的那样,告诉她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既然终归要别离,为什么不记住快乐的时候?
娘说:人人都不爱悲离,只想欢合,可没有分离的哀愁,又怎么会有相聚的快乐?
娘说:成长就是一边得到、一边失去的过程。
娘说:缘分未到,纵使历经千劫也无法相遇,缘分到了,便是天涯海角,也能走在一起。
可是等待的岁月那样漫长,她一点一点失去希望,直到某天,系在兜里的玉虎不见了,她渐渐将他淡忘。
贺关说:「十八岁艺成回京,我向父皇要求赐婚,知道我想求的对象只是个十岁女童,贺盛恶意嘲笑,但在父皇面前,他非但没有反对,还大力为我说话,最后父皇同意让你当我的侧妃。」
「他有什么目的?」陆溱观一语中的。
「你外公是宫中太医,小时候陆婶婶经常进出宫中,意外结识皇兄,当年她并不知道皇兄身分,两人性情相投、情感深厚,皇兄心知两人身分相差太远,想尽办法为陆婶婶筹谋,只盼能结成佳偶。
「意外地,陆嬉嬉也遇见贺盛,贺盛惊黯,为争夺佳人,手段层出不穷,皇兄的身分因此曝光,陆嬉婿退缩,她告诉皇兄,宁为贫人妻、不做富人妾,她说:‘请原谅我的自私,比起爱情,我更珍爱性命。’为断绝皇兄的感情与贺盛的妄念,陆婶婶与陆叔叔订下亲事。
「贺盛知道陆婶婶对于婚姻的态度,刻意促成此事,刻意让陆婶婶亲口拒绝我,如同拒绝皇兄那般。他成功了,圣旨尚未出宫,陆婶婶闻风,便为你与程頼订下亲事。」
陆溱观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些经过,她一直以为娘是因为她笃定坚持,才早早替她订下与程家的亲事,可就算这样,他怎么能就此放弃?
「我不想放手,直到亲眼看到你与程祯相处融洽,且四目相对间,你已经不认得我,我想,时间会改变许多事。」
他的落寞扎着她的心,终究是她的错,她忘记他,忘记承诺……
寂寞的独生女,有个祯哥哥出现在生活中,他聪明风趣,时刻相伴,于是糖果哥哥渐渐被祯哥哥取代。
陆溱观苦笑,原来失之交臂、错身而过的遗憾,竟让人如此难受。
她从荷包中取出他给的小玉虎放在桌上,推还给他。
「谢谢你,糖果哥哥,这些年来,在最辛苦的时候,我都没有忘记相信自己是最好的。」
看见玉虎,贺关猛地抬眸,所以她没忘记自己?她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他属虎,玉虎是出生那年母后为他系在颈间的,那年他想变得更强,想保护亲人,他决定出京学艺,离开前他把玉虎挂在她身上。
陆婶婶强烈反对,她知道收下那只玉虎代表什么。
陆婶婶很喜欢他,但她清楚他的身分,知道三妻四妾是他的权利也是责任,她不想让女儿成为之一,不愿让阿观收下。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说:是借的,我不在,有玉虎保护阿观。
见陆溱观泪流满面,陆婶婶这才让步。
贺关又道:「我还说过,我是阿关、你是……」
陆溱观接下他的话,「我是阿观,关观相护,你会护我一辈子。」
还以为记忆早已湮没在光阴中,如今方才晓得它们依旧鲜明,原来过去只是被尘封,原来尘埃扫除,他对她的维护一如过去。
贺关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肩膀,居高临下地对她说:「这句话,永远有效。」
她明白了,所以雪地疾行时他出现;所以困境挣扎时他伸手?,所以她一路来到蜀州,一路平安顺遂,所以魏旻、采茵来到她身边。
她忘记他,他却从未忘记过承诺。
陆溱观彷佛又回到三岁那年,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离开程家,她就做好独立打算,可是老天给她送来一根大柱子,让她忍不住想要依靠。房里传来朗朗读书声,水水和阿璃正在念书。
陆凑观不懂,两人程度相差那么多,阿璃为什么非要水水跟着?
贺关说:「那时你更小、更不懂,可抱着你听婶婶上课,我心里欢喜。」
陆溱观笑了,一个木头似的男人,随口一句欢喜就甜入人心。
她这才知道,都市规划竟是娘教他的,除此之外,娘教他的本事可多了,经营管理、发展组织、知人善用等等,他说她娘比太傅更厉害。
「我娘怎就没教我那些?」她不解地问道。
「许是你没兴趣。」
陆溱观噗哧笑出声,是啊,那时娘和贺关一开始聊,她就睡得不醒人事,对她而言,那是天底下最好的催眠曲。
「你离开后,我哭得很惨,娘为了让我转移心思,开始教我医术,娘说我比爹更有天分,爹不服气,坐下来和娘辩论医理,一谈就是两、三个时辰,我才晓得娘的医术比爹更好,可惜受限于身子羸弱。」
这点,贺关同意。
「你怎会经常到我家?」陆溱观又问。
「因为陆婶婶见识不凡。」更因为那个老挂在他背上、窝在他怀里的小女娃儿。
他在陆家感受到亲情温暖,感受被看重的自信,感受幸福快乐的滋味,从此便恋上爱上,一天不出现,便难受得紧。
「后来你为什么离开京城?」
贺关回道:「夺嫡之争越盛,没有实力就无法保护亲人。」
「那些年,对你很重要吗?」
贺关点头,他的运气很好,拜在师父赵震邦门下,赵震邦曾是父皇重用的武将,曾为朝廷保住半壁江山,可后来得罪文官,一怒之下,挂冠求去。
皇兄为他访得赵震邦下落,他千里迢迢找到他,软磨硬泡终于得到赵震邦的首肯,传授他一身武艺与兵法。
「没有那些年,我无法助皇兄上位。」
「那些年对我也很重要,我勤学娘的医术,我在师公的手底下学了几年功夫,虽不能学以致用,但是很有成就。我曾问过我娘,‘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若不能行医,为何要浪费力气?’」
「力气不会白白浪费。」贺关接话。
「我娘也是这样说的,她说流下汗水必会收获,她说即使亲如父母也无法保我一世顺遂,在最艰困的时候,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不是银钱、不是丈夫,而是自己的本事。」他沉默片刻,道:「没有陆婶婶的医术,没有阿璃。」
陆溱观垂下眼帘,是啊,为了保住阿璃,爹死母殁,她在世间隅隅独行……
「对不起。」贺关不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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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儿不敌娇娘子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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