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千千日 V第33章[02.16]

  屋里灯火晕黄,映在阿婉酡红的双颊上,她扯住他的衣袖,目光微微涣散,小声说了一句话,声音清脆温软,断断续续。
  许砚行身子顿了一下,良久才转身走到榻边,俯身下去,眯眼抬起她的下颌,低沉诱哄般,「再说一遍。」
  「阿婉只喜欢许大人。 」
  阿婉说完就捂住了嘴,白嫩的脸颊瞬间红成一片,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倏地蹿进了被窝里,从头到脚裹地严严实实地,挪到里边紧紧贴着床架子。
  她紧闭着双眸,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心口狂跳不停,有一丝后悔,同时却又松了一口气,憋在心底多少年了,到底是说出来了,她不敢多看一眼许砚行,害怕他会嘲讽地勾着唇角,还有填满眼底的不屑。
  许砚行捻了捻方才扣在她下颌的指尖,目光如炬地看着床上裹成粽子般的阿婉,那句话在他耳边怔怔地回荡多次,他眯着深眸,长腿半屈在床铺上,俯下身子探手将她从被子里跟剥粽子一般捞了出来,一手贴住她的侧脸,烛火下他的眼里尽是流光溢彩,「怎么,这会又躲什么?」
  字字声声都叫阿婉无所遁形,脸越发红透,男人那张脸就在上方,眼睛里晦涩难懂,她条件反射地拿手捂住脸,支支吾吾道,「许大人,我……我我越矩了,我睡糊涂了,」她从指缝里往外看,乌黑的眸子盯着许砚行浓密的眉,小声道,「您就当我没说过吧。」
  许砚行眼底斑斓散去,眸底流出几分危险的意味来,他凑近了些,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缠,「本官这人向来较真。」
  阿婉不敢动,男人鼻挺唇薄,无论哪一处,都近在眼前,低眸便能看到那唇瓣,心想只要抬抬下巴就能碰到了,也不知温热的还是凉凉的,发觉自己又在肖想,她忙移开目光,可不敢再冒犯了。
  自己一时冲动都说了出来,虽然他没有生气,没有嘲讽,可是却又不晓得他究竟是什么态度和想法,她陷入无尽的矛盾与纠结中。
  半久,许砚行却缓缓道,「你记着,本官会较真,但不意味着所有人说的话,本官都会放在心上。」
  阿婉心底一阵落空,他这是在回应吗?哪怕已经料到他不会在意自己的想法,可听到他这般说,还是会失落,眼圈渐渐泛红,她用力将脸往一旁压,想躲避他的目光,害怕自己的情绪再次暴露。
  他似乎是酝酿了一会,声音有些哑,「但本官允许出现那么几个例外,比如你刚刚的话。」
  阿婉猛地看向他,眼睛还红着,睫毛乌黑浓密扑棱扑棱几下,眼里泛着光,似泄洪般泪水串串地滚落在脸上,她想她现在的模样定是狼狈极了,方才在被子里滚着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脸上泪痕交错。
  太狼狈了。
  「好端端的,哭什么,」许砚行方才说了那么一般话,这会又觉得自己有些犯别扭了,但他是行事果断,说一不二的太傅大人,不会像初出茅庐的小子那般轻易乱了手脚,心上再如何波涛汹涌,面上还得不动声色,抬手给她擦了擦泪,幽幽问她,「还去不去缙州了?」
  阿婉任由他抬手在自己脸上擦着,抽了抽鼻子,「我从没想过去,只是卫太妃之言我推辞不了。」
  「没脾气的。」许砚行捏了捏她的鼻尖,「你不愿意她还能来本官府上抢人不成?」
  「可是――卫太妃也没有说错,她待我很好,我若拒了,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辈了?」
  「本官对你也有恩,让你不准去,你又如何做?」他不依不饶。
  阿婉一时无语。
  「本官问你,」他嗓音略沉,抬手抚着她尚湿着的下巴,「在许府呆了这么些日子,内务之类的多少了解?管事的人侍女小厮也多少眼熟了?」
  莫名其妙地怎么又说起了这个,阿婉想了想,内务她又没管触过,自然没什么了解,倒是侍女小厮管家大都识得,「内务我没碰过。」
  许砚行嘴角勾了勾,又说,「本官不要你做别的来报答,这许府建府以后,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女主人打理内务,所以,」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娶你。」
  阿婉听着,这会是完完全全愣住了。
  红润小嘴微微张着,大眼猛地睁着,乌黑的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咬着唇,眉毛纠结着,「许大人――您,您不是在同我开玩笑?」
  「你不想?」许砚行皱眉,脸色不悦。
  阿婉低头,她从没想过能嫁给他,她的身份,如何能及得上他,而且便是她愿意又如何,侯府侯夫人又会同意吗?
  「我只是觉得太突然,我从来没想过――」
  许砚行握住她的肩,贴在她耳边,不由分说,「那就从现在开始想。」说完便起身下了床,不紧不慢抚着衣袖,「本官去一趟宫里,你别胡乱走动。」
  阿婉这一天上上下下地,又是愁绪又是欢喜,就这一时半会还没从他方才的话里回过神来,抱膝坐着,呆呆朝他点头。
  许砚行晓得她这又是神思恍惚了,看着她一身单薄坐着,皱眉过去将人塞进被褥里,拍了拍她的前额,声音坚定,「睡觉,你顾虑什么,担忧什么,我都知道,明早一切便都好了。」
  待许砚行走了,阿婉才抱着被角,靠着那床头架子上的烛火,肚子开始咕噜咕噜打着响,也没反应。
  直到次日寅时初,许砚行才从宫里归来,肖参跟在他身后,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大人,您这是认真的呀?」他又犹豫道,「只是,侯夫人那边您该如何交代?小的觉得侯夫人肯定不会接受阿婉姑娘做正室夫人的。」
  不是他瞧不起阿婉,而是这俩人身份地位悬殊摆在那,他晓得自家大人中意阿婉姑娘,以为最多收了做个偏房,谁料一晚上的进宫见太后和圣上,好言好语几句,最后竟让太后娘娘赐婚。
  「多嘴。」许砚行一甩衣袖,抬步上了月西阁。
  许砚行做事不喜拖泥带水,动手做时,就已经想好所有能达成的契机和可能产生的后果,要让卫太妃和许氏两边都不能插手他和阿婉的事,那就只有通过赐婚这一条路。
  太后一心想让他娶嘉宁公主,无非就是想笼络他,担忧他同其他大臣联姻,手上权利就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但倘若他娶的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姑娘,太后便不会担心了,所以当许砚行开口提这事时,太后先是说了一些了可惜之类的客套话,随后又道是不强人所难,成人之好,遂痛快地应了下来。
  待到天明,懿旨当是会送到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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