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琤手中倒悬的剑尖上慢慢滑下一滴血,落在已经地上干涸血迹上,竟也缓缓的渗透了进去。
他抬头,从武英殿望出去,夕阳渐渐西坠,仿佛在和满地的鲜血比试一般,红的更耀眼,却不如血滚烫。
这时庞新杰来报:「禀大人,刚得到消息,卫齐泰带了残部已经杀出去了,河广节度使已经领兵去追了。咱们……」
「让他们去追吧,收复京城要紧。」反正也追不上,卫齐泰等一夜跑出几百里,马不知累死了多少,他跑得起,他可追不起,定北的军马是很珍贵的。
况且沈琤知道他一年后会如丧家犬一般的逃到哪里,到时候直接派人去堵,收他项上首级就是了。
「先命人去蜀地,告诉皇上京城收复的好消息。再命人写露布,用军马跑遍能跑的地方!」沈琤命令。
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样,他收复了京城,从这里开始,他一步步走向更强大。
只是这一次,他情场战场两得意。
老子真是厉害,就是不如娘子怎么看你相公我。
嵘王静静的等待沈琤折戟的消息,却不想这一日他才起床,用完膳准备迎来平常的一天,才漫步到院中,就见府内的兵丁各个交头接耳,伴随一脸的喜庆。
这时有下人来报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一早就有好消息,有骑兵进城告知京城收复了。」
「谁说的?哪个骑兵?」力图从消息源上证明对方的不可信。
「正在城里跑呢,您出门自己就能碰见。」
嵘王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溜出了府门,来到大街上,果然见人头攒动,不时还能听到放鞭炮的声音。
这时就听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嵘王顺着哒哒的马蹄声望去,就见一个黑甲骑兵背上插着一个四方的帛制旗子,上面写着:十月初八,定北军大战告捷,贼首败走,京城收复。
他认得这骑兵身上背着的旗子,便是传递捷报的露布。
应该还有骑兵去四方报喜了,看来天下都知道了。
嵘王也是欣喜的,毕竟终于可以回京城,恢复稳定的生活了。
但这事是姓沈的做的,他就没法全心全意的高兴起来,他怎么这么能干?以后谁还能制住他?
「嵘王殿下?」突然人群中认出了他:「真是嵘王殿下,全赖沈将军,才可收复京城!请受我们一拜。」这人刚跪下,就听周围也嚷嚷:「是嵘王爷,是沈将军的泰山大人。」
嵘王登时变的瞩目起来,他被这汹涌的崇拜吓的连连后退,一只手护在胸前:「不、不用拜本王。」
幸好府内的人发现他不见了,追了出来,将他从人群中救了出来。
嵘王回到府中,扯了扯被挤皱的衣裳,在大厅内心里五味杂陈的坐着,这时见妻女们赶来,叹道:「沈琤收复京城了。」
暮婵一愣,随即喜从心中起,抿嘴笑渐变成了露齿笑:「我就说我们琤……」
「不许说!」嵘王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许说出来。」
暮婵只好撇撇嘴,不言语了,但心中却想,我就说我们琤郎一定马到成功。
王妃忍不住问道:「你之前说要鞭策年轻人也好,不想他骄纵也罢,对他冷言冷语的也就算了,他现在已经收复了京城,你为何还是这般啊?」
「我担心他有如此军功,以后实力定会越发膨胀,难免不会成为帝国祸患。」
世子闻言,一阵见血的道:「那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反正现在已然是祸害了。
嵘王直摇头:「不可教不可教也,你是完了。」要不是就这么一个嫡子,非得换个人做世子不可。
世子却不管那么多,京城收复了,意味着又可以回去过着打马球玩蹴鞠的逍遥日子了:「妹妹,你快去告诉你嫂子,赶紧收拾收拾,今日就回京。」
「嗯。」
暮婵步伐轻快的走着,但脑子却很乱,是不是回京城了就要办婚礼?突然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多了,不禁摇头苦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呀,竟然都想到成婚的事儿去了。
众人归心似箭,加上没什么行囊,三五日就收整好了,踏上了回京之路。柘州刺史和柘州留守不敢怠慢,派人全程护送,就怕嵘王一家有闪失吃不了兜着走。
刚出柘州地界,就有沈琤安排的人马前来迎接,于是护送的和迎接的士兵们组成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保护队伍,不知道的还以为又要去打仗了。
才踏入京畿之地,天空飘起了飞雪,大地上盖着一片洁白。
暮婵忽然听到前方有马蹄声,撩开车帘见皑皑白雪中黑云般的骑兵奔腾而来,待再近些,骑兵的速度慢了,她看清为首的是沈琤。
她忙撂下车帘:「呀,是他。」
世子妃本和她一车坐着聊天,听她这么说,便笑着拿起毡帽戴上:「他一会准来找你,我不扫兴了。」正好马车停下了,她便要下车。
暮婵忙拽住她的衣袖:「你别走。」
世子妃笑道:「各找各的夫君,我去见世子,你拦我做什么?!」抢回自己的衣裳袖子,下车往后面走了。
暮婵有些紧张,毕竟许久不见,他又立了大功。待了片刻,车队又开始行进,她听到马蹄声出现在她车旁,她好奇的掀开帘子一角向外窥去,见沈琤昂头骑在马上,目光冷峻的直视前方。
她突然懂了,原来他也有所顾忌啊,知道京城不比外面不能乱来。
虽然跑来迎接自己,却不能掀车帘直接说话。
她胳膊搭在马车的窗框上,下巴垫在手背上瞅他,心想琤郎果然骁勇,那么路节度使都没办法的京城,他一出手就攻破了。勤王救京居功甚伟,试问天下有几人出其左右?
沈琤就感觉有目光在盯自己,一侧身看到她正眼睛圆圆的,表情痴痴的看自己。
这副表情别说上辈子没奢望过,就是做梦都没敢梦见过,沈琤又喜又怕,喜自然不必说,就怕自己眼花了,莫不是因为雪花迷了眼睛,看了错她的眼神,他赶紧别过脸用力眨了眨眼睛,待再去看时,发现暮婵人已经从窗口消失了,车帘也是放下的。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于是沈琤一会觉得娘子那么看自己,是对自己感情热烈,整个人美得不得了,一会又觉得或许是自己看花了,不该瞎高兴,情绪不免又低落。
进京城这一路,跟坐在热油上一般,难捱极了。
终于到了嵘王府门前,众人下马车改乘轿子。
沈琤逮住空隙,翻身下马到她跟前,低声问:「你刚才在路上是不是看我了?」然后略带慌张的等待答案。
暮婵脸颊微微发烫,拿眼挑他,娇唇一努:「我看看怎么了,还能将你看化了呀?」说完,俯身进了轿子。
这时王妃听到动静,回头瞧了眼,心里纳闷,女婿怎么了,一个人杵在那儿偷乐什么呢。
俗话说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可嵘王府本就是金窝,那就天下哪里都比不上了。
虽然之前被叛军将领霸占过,逃走的时候搜刮洗劫了一遍,但经过沈琤月余的休整,已经可以正常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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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宠娇娘 上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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