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梳妆台前,握住木梳梳理尚有些湿的长发,从铜镜里看见屏风后探头探脑的小家伙。
「躲在外面做什么?」肖折釉问。
不弃咧着嘴笑,他小跑到肖折釉身边,将脑袋搭在肖折釉的膝上,一双小胳膊使劲儿抱着肖折釉的腿,仰着脸望她,问:「娘亲是不是还在生不弃的气?是不是不喜欢不弃了?」
肖折釉将手里的木梳放下,将他拎到腿上,戳了戳的小鼻尖,温柔地说:「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可是娘亲都不陪我玩了。」不弃的眉头揪在一起,「我总是找不到娘亲……」
肖折釉怔住,她不得不反思这段日子是不是太忽略不弃了。她伸出手一点点抚平不弃皱巴巴的小眉头,温声细语地说:「没有呢。小舅舅要成亲了,娘亲有好些事情要忙。等忙完这几日,娘亲就有更多时间陪着你了。」
不弃歪着小脑袋盯着肖折釉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伸出小小的手去摸肖折釉的脸颊,他特别认真地说:「娘亲,你怎么瘦了?」
肖折釉偏过头望向铜镜中的自己,瘦了吗?
不弃的小身子又往前蹭了蹭,抱着肖折釉的腰,将小脑袋贴在肖折釉的胸口,沮丧地问:「娘亲是不是累了?」
肖折釉急忙说:「没有,娘亲不累。不弃想玩什么?我们去下五子棋好不好?」
「好!」不弃听到肖折釉这么说高兴地不得了,前一刻还灰灰的眸子一下子有了神采,犹如天上的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可是他又很快沮丧地耷拉着头,说:「还是算了,娘亲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去找小矮子玩……」
「小矮子?」
「娘亲,你怎么连小矮子是谁都不知道。是一直和我玩的钱真多呀!」不弃的眉头又揪了起来。
肖折釉心里顿时又涌上千丝万缕的愧疚。这段时日,她对不弃的关心真的是太少太少了……
不弃没等肖折釉说话,自己先眉开眼笑。他拉着肖折釉的手,开心地说:「娘亲还不知道吧?钱真多的爹给他改名啦!他现在叫钱永记,他那个只会哭的小妹妹叫钱永忆!」
肖折釉脑海中浮现钱夫人难产去世时的场景,顿时有些怅然。
不弃从肖折釉的腿上跳下去,说:「娘亲,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小矮子玩啦!明天你脸色好了,再陪我下五子棋好不好?」
「好,咱们来拉钩。」肖折釉弯着腰,和不弃短短的手指头勾在一起。
不弃开开心心地跑了出去。
肖折釉的确有些累。她每次从吴婆子那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在热水里泡很久来缓乏,之后就要补觉。她转身上了床榻,盖上被子,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在肖折釉睡着之后没多久,不弃又在门外探头探脑。原来他一直都没有走远。他踮着脚尖溜进屋,趴在床边,眨巴着大眼睛看了肖折釉好一会儿,在确定娘亲真的睡着了以后,他在肖折釉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
「娘亲,就算我不是你亲生的,就算以后有了弟弟妹妹,你疼自己的孩子不喜欢我了……我以后也会一直对你好,不准别人欺负你……」
不弃在床边望着肖折釉好一会儿,才重新踮着脚尖一步一步退出去。一出了屋,他就撒开了腿,闷头往军营跑去。
他一股脑跑到军营里,然后像一阵小旋风一样跑去议事的大帐。
这几日,正是军中敲定最后作战计划的时候,沈不覆和军中几位副将都很忙。沈不覆正在和桂以介商讨着什么,还是林疾风最先发现在大帐外的不弃。
「沈肖,躲在那里做什么。」林疾风出声。
自从沈不覆将不弃交给林疾风,林疾风已然成了教导不弃的严师。
不弃小心翼翼地挪进来。
沈不覆皱眉。
不弃吐了下舌头。
沈不覆朝他招了下手。
不弃又立刻高兴起来,朝着沈不覆跑过去。他跑到沈不覆身边,拽着桌子爬上沈不覆腿,在沈不覆的腿上端端正正坐好。
沈不覆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和桂以介说下去。
大帐中的人也都忽略了不弃的存在,除了林疾风冷冷瞥了他一眼。说来奇怪,不弃向来是个不安分的性子,根本坐不住。但是每次坐在沈不覆腿上听爹爹和其他人商量军中事宜的时候,他却能安静下来,而且听大人讲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特别认真。
不过不弃毕竟年纪太小了,开始的时候能很专注地听,等天色黑下来,他就耷拉着小脑袋开始犯困了。
沈不覆也没看他,随手一捞,就把他换了个姿势,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小家伙睡得熟,大帐里这些人都是武将,说起话来没一个嗓门是低的,却都没能把酣睡的他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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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嫁龙门 卷五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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