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齐王所料,郭亭自然是没有半分的迟疑,回头就把早写好的参奏的奏折誊写了一遍,让人给呈报了上去。齐王和魏王两人明中暗里,一路给这份奏折便利之处,当天午后这份由不起眼的一个户部小官写的参奏一品大员的奏折就呈现在了皇上的案头。
第二日,早朝之上皇上大发雷霆。早有准备的郭亭被传召入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皇上一通臭骂。这位入朝之后还是第二次面圣的七品小官却是比任何人猜测的都要沉稳。齐王和魏王都准备了些后手,只怕他一时恐慌,应对不来。却没有想到,这些后手几乎都没有用上。
郭亭应对的很好。皇上威严之下虽然有些失措,却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一句句的质问反而让他越发的沉稳,应对得当,把所有的怀疑和可疑之处说得清清楚楚。
林矍病着,自然不可能上朝。然而其他朝臣也不是笨蛋,自然听得出来,皇上虽然盛怒,对郭亭这个首告之人很是不满,然而却是有些相信郭亭所说的话了。
不然,这样一份七品芝麻小官参奏权贵的奏折,压下不发就是了,何必在早朝的时候公布于众呢?
皇上的心思,若是只看表面去猜测的话,又如何能够位享庙堂之高呢?
而这事情,看起来是国公府的案子,牵扯进去的却还有宁王妃的嫁妆……宁王殿下如今没有任何差事在身,还又牵扯进了贪渎这样的事情之中,实在是流年不利啊!
愿意多想的,自然不会忽略了在户部的齐王。而不愿意多想的,怕是也猜测到了这件事情关乎党争,因此满朝文武之中纵然不少人知道此事有蹊跷,却也没有一个贸然开口求情的。
这个时候求情,只怕是火上浇油。
林矍在朝中多年,自然不会是一个小小的贪渎之案可以扳倒的。
明华在国公府中,对于外面的消息却也不是一无所知。更别提如今的情况是她早有所料的了,听着孙半升提起朝堂之事,她的神色连着半分的变化都没有,只低头看着跪在下方的两个人。
「喝酒误事?」她看着这两人,「这么说,你们两人是承认了?」
「姑娘,大姑娘,咱们真的没有叛主啊!是小的们忘形了,多灌了两杯黄汤就胡言乱语……」年纪稍大些的男人连连叩头,额头上染了血迹也不敢停下来,「小的对国公爷那是一片忠心,实在是……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喝酒误事,小的一人做下的错事,还求大姑娘不要怪罪到家人身上……」
明华的脾气和手腕,他们这些多年的老仆如何不知道。平日里面好声好气,看着似乎没有多大的脾性,然而偌大的国公府里却是没人敢违背她的意思的。小事小错,大姑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出了大错,那就不是三言两句,挨板子又或者扣薪水就能够解决的了。
更何况,他们给国公府、给国公爷、甚至大姑娘和宁王府、宁王殿下惹了多大的麻烦。这可真是拿命填都不够的填补的错处!
这些人常年跟在林矍身边,见识还是有的,事到如今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给国公府惹了多大的祸事。又如何不明白,这是十死无生的错处。若是能够一死了之,不牵连家人就已经算是主人宽厚了。
略微年轻些的那个此时却像是被吓住了一般,脑袋死死抵在地面,一双眼睛却是四处转动着,偷偷观察屋中的情形。身边同伴的话让他心惊胆战,然而却还是抱着一分能够死里逃生的希望的。
宁王殿下如今都在国公府里面住着呢,大姑娘为着落一个宽厚的名声,应当不会真要他们去死吧?不然,一个嗜杀成性的女人,谁敢要?
「我自问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主子,若真只是意外的话,你的家人自然不会受太多牵连。只是,这府里也不能留了。府中在冀州有着一个庄子,正好这些年来人手不足,倒是可以送去那边。」冀州并非土地肥沃之处,这般的去处算不得好,然而却也是一个去处。
明华总归是宽厚,这才说出这般的决断,让男人宽心。男人闻言双眼微微泛红,半响才用力叩头道:「多谢大姑娘仁慈!」说罢起身转头出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声重响,明华手微微紧了下,同样跪在地上的年轻些的男人却是猛然直起了身子。
「谢大哥……」他回头看着外面,忍不住叫了一声,撕心裂肺!
明华只抿唇等待着,很快孙半升就进来道:「大姑娘,人撞墙自尽,已经死了。」
一口憋在胸口的闷气这才缓缓吐出,明华开口道:「好好安葬了,他一家上下也都打点好了,丧葬的银子不能少。一个月后让他们一家去冀州。」
她说到做到,自然不会反口。既然首犯已经死了,又是无心之失,那么自然罪不及家人。
这倒是不用孙半升去,国公府里面自然有人会处理。因此那位谢姓男人的死根本就没有在院子中引起多大的波动,很快就又平静了下去。明华这才看向了屋中跪着的另外一个人。
那人惊疑不定,一双眼睛四下游走着,透出了之前所没有的慌乱。
「好了,说说吧。」明华淡淡道:「如今只剩下你了。」
那人闻声猛然颤抖了下,半响才道:「小的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差错……大姑娘、大姑娘饶了小的这一条贱命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说到这里,他猛然顿住了。
刚刚死去的谢大哥,难道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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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病殃殃 卷四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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