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玉瀚见她脸上浮现的笑意,便也开心起来,若不是在外面,一定要捏一捏她的脸,现在却只能在手上加了点劲,「从府里出来时还一定不肯呢,现在却被眼前的情境迷住了?」
云娘便醒了过来,惊叹,「果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繁盛!」
「那我们便一处处地走走吧。」
其实他们出来时特别换了寻常的衣裳,怕的是惹人注意。但是京城又与盛泽镇不同的是,盛泽镇里街上大半是熟人,彼此认识,几乎都知道对方的家底,而在这里逛街,几乎不会遇到相识的人,是以所有的商贩们都练成了一双火眼金睛,颇有识人之明,只看着玉瀚的气派,云娘的美貌,便无论问些什么都要了极高的价。
进了第一家店铺,云娘听着随便一本书就要几十两银子,略看得顺眼的画就要上百两,更不用说那些古画名画,动辄成千上万两,也不还价,只拉着玉瀚的手,「走吧。」
到了店铺外面,便道:「京城里的商人可要比盛泽镇还要奸呢,随随便便地就敢要十几倍、上百倍的价,」又悄悄道:「你若是看中了什么,便在我手上捏一下,我就明白了,才好帮你讲价。」
汤玉瀚其实并没有想买什么,只是带着云娘随处看着,但见了她认真的小模样,便觉得还是要买些东西回去的,赶紧点头道:「真是个好主意,我记得了,你若是有什么看不准的,也可以捏我一下。」
两人一同点了头,再拉着手去逛,又有了一番感觉,看了什么,你捏我一下,我捏你一下的,并不在奸商们面前多说什么,这样他们方不知道他们喜欢哪一个。
只是琉璃厂里其实也并没有到处都是宝物,几家铺子里的东西寻常却又贵得很,稍好些的又卖到了天价。当然他们也不是买不起,但是来这里就是要选又便宜又好的东西,所以他们又转到了地摊上,因为玉瀚说地摊上才最有可能淘到好东西。
两人正一心一意地盯着地上一个又一个的摊子,突然听有人叫了声,「汤六爷!」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后站了两个人,都是一个三十多岁,虽然穿着寻常的衣裳,但是云娘一眼看出他们与玉瀚有些相似,哪怕是穿着布衣,也有一身不同寻常的气派,便知道这两人一定非富即贵。
汤玉瀚见了两人,也显出些吃惊之色,却躬身向站在前面十分傲气的那个人叫了声,「二爷。」又有些不情愿地向后面的那个拱手道:「赵爷。」
被称为二爷的人便笑道:「汤六爷,我们难得遇到,既然今天这样巧,不如一同到附近的酒楼里吃上一杯。」
玉瀚躬身道:「谢二爷相邀,只是今天带着荆室出门,倒是不方便,改日我备酒请二爷和赵爷。」
那个被称做二爷的便看了一眼云娘,向玉瀚笑道:「这就是你在江南娶的小娇娘,怎么带到外面来了?」
赵爷冷哼了一声道:「哪有正室夫人随便出来抛头露面的呢?」
「赵爷是不大读书啊!」汤玉瀚亦冷笑道:「《金石录》后序之中,易安居士曾道,‘每逢朔望日与赵侯步入相国寺市碑文果实归,相对展玩咀嚼’;又有‘见古今名人书画,一代奇器,脱衣市易’之语。难不成居安居士身为礼部员外郎之女,尚书右仆射之媳,也够不上赵爷口中的正室夫人吗?」
云娘曾读过《金石录》,自然也知道这些典故,现在听了玉瀚用来反驳赵爷对自己的蔑视,觉得十分有道理,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心中暗笑,却不去看赵爷难看的脸色。
而且她也有些不平,明明自己随着玉瀚出门,并没有惹到他,他为什么会针对自己夹枪带棒地说这些难听的话呢?
突然她又想起了祖父与玉瀚在书房里的对话,难道?赵爷便是祖父口中的那个赵家?当时祖父是这么说的,「听说他们家悔了,想再嫁一个女儿过来。」云娘一直没想明白赵家悔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家还想再嫁一个女儿过来,祖父还并不十分满意,他更看中承恩侯吴家。
不过云娘又在心中否了,玉瀚对前房有情有谊,怎么会与岳家人直接呛上呢。世上姓赵的人多着呢,哪里就会那样巧?定然是自己思量错了。
于是云娘垂头站在玉瀚身边,用心去听赵爷还会说什么。没想到赵爷却被呛得再开不了口,而二爷却哈哈一笑道:「既然不便也没有什么,大家都到这里看金石文玩,不如便一起走走?」
这是没法子推脱的,大家便并成一处向前行去,没两步便到了一处摊子,白色的麻布上面摆了密密麻麻的几百枚铜钱,赵爷便停了下来,「我们不如买几枚铜钱玩?」
云娘也随大家停下了,俯身去看,原来那些铜钱上的字都不同,还有些奇形怪状的,并非本朝的钱币,应该是古币了。
只是这一家摊主与别人不同,并不十分地殷勤,见他们停下,冷眼看了一下才漫不经心地道:「随便三个古币十两银子,若是买九个再送一个。」
赵爷果然就挑了九个,摊主一个个看过后点头道:「可以,先交三十两银子。」赵爷也点了点头,早有随从上前给了银子,然后便随随便便地道:「我是不是还可以再选一个?」说着便去拿中间的一枚古币。
可那摊主的手却更快,一把将摊子中间的那枚古币抓在手中道:「唯独这枚不能奉送。」
赵爷的脸便沉了下来,「为何不能送?」
「赠送哪一枚不是随意拿的。」
「那我便再买三枚,其中便要这枚。」
「刚才还成,现在就不成了,这枚若是要买,就一百两银子。」
此时云娘也看懂了,原来这个摊主是拿这枚古币骗人。明知这枚古币值钱,却放在一堆寻常的中间,而来这里淘好东西的人都是有心机的,他们看中了,往往不说要特别买这枚,以免被看出来,于是便纷纷先交了三十两银子,最后再拿这枚,只当是随意要的,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摊主等的就是收了三十两银子,然后再将这枚古币收起。
赵爷的脸越发的难看,大骂了一声「刁民!竟惹到了爷的头上,你且等着!」
卖古币的摊主并没有铺子里伙计们的眼光,根本没有把赵爷当成一回事,且他本就是个泼皮,立即便高声嚷了起来,「我在这里公明正道地做生意,明明让爷随便选九枚,那时爷不选,现在要我白赠你,那怎么可能?」
十分地理直气壮,「琉璃厂里一手银钱一手货,还没听过反悔的呢!」
说得有道理,但其实若是赵爷当初选了,他也不会卖的。
赵爷被气得鼻歪眼斜,眼看着便分发作,云娘便又为那摊主担起了心。这时玉瀚笑着插话道:「不过是枚太平通宝,也算不了什么,哪里值得生气?」
一句话说得赵爷果真不好翻脸,哼一声道:「爷家里有多少外面见不到的古币,只是看不惯这小子坑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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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心良妻 卷三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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