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又讲了几件事,便又向云娘道:「这一次,因为家里不认六奶奶,六爷便已经把话都说到了御前,侯爷怎么气,也是不成的。只这番心意,六奶奶便应该十分地领情,纵使六爷有什么不对的,也不该与六爷闹气才是。」
原来李嬷嬷看出昨日他们有些不对,话里隐隐有归劝之意。其实云娘已经真正想通了,玉瀚虽然十分维护前房,但是他亦是维护自己的,只看他对嫡亲大嫂、画师和前房夫人的情谊,不论什么时候都肯为他们出头,才说明他是有担当的人呢。
而且他还把这担当中也加了自己,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正说着闲话,看看就要到午时了,厨房的菜还没送来,外面却先送来一个包袱,一层层地打开,里面包着几样酱菜,还有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酱肘子,又放了一封信,上面正是「云娘爱妻亲启」。
云娘也不管那些酱菜,赶紧拿了信打开,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念着,「云娘卿卿如晤:方才半日,便想起了爱妻,正过京中有名的酱味馆,购得数种小菜,请爱妻品尝。」噗地笑了,又见李嬷嬷看着她问:「六爷有什么事,还特特地写了信来?」便止了笑道:「玉瀚的友人问些事情,只我知道,才写了信回来。」
云娘早知道李嬷嬷是不认字的,就是江花和如蓝也没读过书,是以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她们面前写了一封信回了,「玉瀚卿卿,感君情谊,无以为报,特送香吻一枚,见信如面。」因一早抿了胭脂,瞧着大家不注意,在那信纸上轻轻印了一下,便有一个红痕。然后折成同心方胜,交与人带了回去。
玉瀚自然是喝了酒回来的,却乘着酒兴,三分的醉意硬装出了七分,进了屋子便靠着云娘不动了,「我喝多了,动也不能动了,你服侍我睡下吧。」
云娘心里都知道,却又是帮他解衣裳,又是帮他脱靴子,又是洗脸又是洗脚,虽然忙可十分情愿,一点也不肯用别人,方才将门关了,他倒一骨碌爬了过来,「答应给我的不许赖帐!」
「我答应的已经印在信纸上了,现在没有了。」
「那不成,我定是要的。」说着闹了起来,搅得云娘一夜没睡好。
夫妻吵架就是如此,床头生气床尾合。有时经过生气,倒各有一番领悟,情谊反胜过去,再做成一堆儿,哪里还有什么气呢,反倒更是柔情蜜意。
第二日又有人相约,玉瀚见了帖子便十分犹豫,云娘瞧出他要去又不舍地样子,便劝道:「去吧,只晚上一定要回来。」
「为什么晚上一定要回来?」汤玉瀚又悄悄咬了她的耳朵笑问:「是不是怕我酒后失德,在外面宿花眠柳?」
「才不是,」云娘听得外间有人,便正色瞧着他道:「我是怕你喝了酒,外面的人照管不好。」其实正是,玉瀚喝多了那样让人疼爱,别有人乘了空子将人留下,只是她才不认呢。
汤玉瀚便向她躬身一礼,「果真是这样,昨晚多亏夫人照管我。」
云娘只得再推他走了,「赶紧去吧,外面的人等着呢。」
这一日又送了东西回来,也传了信,云娘却不好再让人送回信,却写了一首诗留在炕桌上,准备他一回家便能看到的,又觉得如此这般写来写去的,倒是十分地有趣,竟乐此不疲。
写罢了信,便困倦起来,原来昨夜睡的时候少,胡闹的时候多,便少了觉。好在芍药苑里并无人管她,于是便放下被子午睡。
香甜一觉,方才睡醒,正在朦胧间,就听外面有人低声说话,起身一看,原来是丰姨娘又过来了,来送玉瀚要的金自鸣钟。
云娘第一次见这东西,一尺见方,金璧辉煌,又玲珑剔透,里面有一个圆盘,周边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下面又垂下一个光灿灿的金,都隔在一个完全透明的罩子中,却不知它怎么能打更。
李嬷嬷见六奶奶醒了,便拿手在外间的架子上比了比,笑问:「六奶奶,放在这里可使得?」见云娘点了头,便安置妥当了,又带着人上发条,校准时刻,显然是弄过的。
这边丰姨娘便笑道:「原本这东西都是西洋人贡上来的,十分稀罕,并不容易得。我们夫人派出去十几个采买的,也没打听到哪里有卖的。后来问到了专管贡品的会同馆,才弄来这么一台,也不知六爷能不能满意?」
虽然是问话,但云娘已知这东西一定十分金贵,又知汤家的习俗,不将银钱当一回事,并不好问价钱的,只赶紧道:「多谢嫂子了,六爷也一定是感激的,明日我再过去专门拜谢。」
果然丰姨娘笑道:「不过是一个器物,又算什么,六爷想要,世子夫人自然要给小叔子送来的,哪里还要六奶奶专门去谢呢。」
「嫂子的好,我们都知道的。」
丰姨娘要听了也正是这样的话,又说了两句便起身要走,却又道:「前日六爷打听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昨日家里给世子爷送东西,已经把话传过去了,世子爷说现在忙得很,等空了才能家来。」
云娘应了,「回头我告诉玉瀚。」
汤玉瀚回来就见云娘正坐在自鸣钟旁边看着,见他问:「你说这钟怎么便会在更次时自己响呢?」
「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十分奇怪,便打开了看,原来里面有许多的齿轮相互咬合着,上了发条便慢慢地转动,到了时辰便带动钟摆响了起来。」汤玉瀚说着解了大衣裳,然后便要将那钟拿下来,「我拆了给你看。」
云娘赶紧拦住,「拆开岂不会坏了,这么金贵的东西可怎么舍得?」
汤玉瀚何时会珍爱什么物件,依旧把那自鸣钟搬了下来,又笑道:「我小时候就拆过的,不能弄坏,再者就是坏了也不要紧,如今内府里已经有了工匠专门仿做这个的,虽然还没做出来一样的,但却是能修的。」
说着又要了几样精巧的用具将自鸣钟拆开后盖,让云娘细看里面的东西。
云娘见了那几样用具便觉得稀奇了,及至看到自鸣钟的里面,更是十分惊叹,「世上竟有这种巧匠?亏得西洋人怎么制得出来?」又想到先前的那面镜子,再三赞赏。
汤玉瀚便笑道:「西洋上贡的物件固然极精巧,但他们也一样爱我们出色的东西,我朝在海边的港口每日里大船来买,运到西洋便是天价,寻常人人都用不起的,」又问云娘,「你可知道他们最爱的什么?」
云娘自然不知,只是摇头。
「你再细想一想,平日里你最常弄的是什么?」
「你是说织锦?」
「不错,」汤主瀚点头,「听说西洋那边就是国主,原来也只穿着粗麻、羊皮衣裳,后来才从我们流去了锦缎,国主看戏时穿着出去,引起了轰动呢。后来西洋人也学会了养蚕织锦,但是倒底还是要从我们这里买大批的锦。」
云娘听得呆住了,不禁问:「也不知我们织的百蝶穿花妆花纱他们会喜欢吗?」
「自然喜欢,皇上也常拿江南织造的各种锦缎赏赐来朝的西洋人,妆花纱最贵重的锦缎之一,当然也在其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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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心良妻 卷三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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