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早觑见了六爷脸上带了笑影,心里不免一惊,自己还是低估他对六奶奶的维护之心,方才出了大事,今后果真要放在心上呢。便点头笑道:「那就好,家事果然多,我亦不虚留你们了,」又吩咐,「丰儿你便替我送一送六爷和六奶奶吧。」
丰姨娘便打了帘子送他们出来,又悄声向云娘笑道:「也只有六爷,闹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夫人非但不敢说,却还要哄着的。」
云娘早有疑惑,只是不是何事,只好含糊地道:「玉瀚就是这样的,总要嫂子包涵。」其实她也觉出方才玉瀚举止言行中对大嫂有几分不满,而大嫂仿佛却有赔礼之意。按说,嫡亲的叔嫂,且又相差十几岁,虽是平辈,原应该与母子相差不多才是。
丰姨娘是个机灵人,立即瞧出来云娘并不知情,便掩嘴笑道:「六奶奶是不知道呢,六爷一早让人把厨房全砸了,除了侯爷和继夫人那两处有小厨房的,整个府里的人便都没有开早饭。」
可是芍药苑是正常开饭的呀!
丰姨娘就又笑道:「当然还除了芍药苑!就是阖府里吃不上早饭,也不能让六爷那里再有一点不痛快。免得……」说到了这里却又不肯说了。
汤玉瀚这时已经伸手将云娘拉了过去,「我们走罢。」说着也不看丰姨娘,只拉着她离开了正院,又将府里的路一一指给她,「若是到大嫂这里,便直接从芍药苑左边的甬道出来,穿过主院,再经过这道小门就到了;要是出府,就不必绕这个弯,直接从芍药苑侧门到仪门,坐了车就可以走了。」
云娘这几日也走过几处,眼下又听玉瀚讲,倒将府里后院的布局全想通了,世子夫人自然住的是正中,庶支的房舍都在西边,而自己住的芍药苑却是东边一处主院旁园子里的,这主院应该就是玉瀚前房先前住的。
一时间就有许多话,可心里又乱纷纷的,竟什么也没说,至回了房才问:「方才你一定听到了,丰姨娘说的可是真的?」
汤玉瀚正站着等云娘帮他解衣裳,便低了头瞧着她笑,「自然不是真的!」
「丰姨娘怎么就敢凭空说谎?」
「也不是说谎,只是我只砸了给家里人做饭的大厨房,下人的厨房并没有砸。」
「原来还是狡辩,」云娘便道:「这样又有什么不同吗?」
「倒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同,而是下人的厨房里能有什么,哪里有那许多闲工夫去砸?谁惹了我我才砸谁。」玉瀚冷笑一声道:「你看看是不是有效了?」
今天的早饭果然与先前完全不一样了,而且无论他们去哪一处都十分地客气尊敬,原来云娘还以为是玉瀚陪着自己的缘故,如今才懂,玉瀚这样一闹,便向汤府表示了他的不满,将所有的人都镇住了。一时间心里说不出多么震惊,半晌方问:「我醒时你还没起呢,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砸个厨房,又算什么大事,又能用多久?」
「那是……」
「今早你睡着的时候,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你还没醒,我就又睡了。」
云娘便想了起来,无怪一早玉瀚便知道下了大雪呢,敢情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一回了,又想了起来,「我们一早吃好了再到处走了一圈,结果他们都是没吃上早饭的?」
「难道他们还能饿着?」
芍药苑里便时常摆着各色点心瓜果,别处应该也是一样,虽然如此,可是云娘不禁还是问道:「府里竟没有人说了什么?」
李嬷嬷在后面站着,接过云娘帮玉瀚解下的衣裳,赶紧道:「谁敢说我们六爷?」又得意万分,「后面清竹馆正收拾东西呢,一两天便好了,那时我们就有自己的小厨房了。要知道现在世子夫人还没设小厨房呢!」
云娘瞧着玉瀚,又是气又是好笑,无怪家里许多人看不上自己,可是也只是不理睬而已,再没有人敢欺负到头上来的,想必是因为畏惧他。本应该说他太莽撞的,可却不说,且心里竟然也有点得意,终于只能道:「真看不出你在家里竟是个霸王般的人物呢!」
玉瀚瞧着她一笑,又待李嬷嬷转身的时机在她脸上蹭了一下,低声道:「再霸王般的人也是怕你的。」
云娘飞红了脸,也无声地啐了一口,又比着口型不出声地道:「不稀罕!」
芍药苑不同于先前的巡检司,只屋子里服侍的就有李嬷嬷和江花、如蓝,外面还有十来个丫头婆子,他们再不能如过去般不避嫌疑的亲热。但是,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却很神奇,偶尔得手便更加愉悦。
待李嬷嬷转身过来,二人已经恢复如常,云娘正将玉瀚家常衣裳的袢扣一个个地系上,故做平淡地问:「你下午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在家里陪你。」汤玉瀚反又问云娘,「你做什么?」
云娘却道:「我倒有几件事呢,给家里写一封信,告诉一声我们已经平安到了京城;再有大嫂说的银子和东西要送来了,总要收拾一番;再订个帐本,把家里的帐记起来;还有,我想将最西边的那屋子里的东西都挪出来,等织机到了摆在里面,你说好不好?」
汤玉瀚便笑,「家里竟有这许多事情?既然如此,我便帮你。」
忙了几天公事,回家又为自己操心,云娘却舍不得他累,拿了一个大迎枕放好,「你只管歇着,过几天去衙里便忙了。」自己却坐到了炕桌前——北边天气冷,大家平日都喜欢坐在暖和的炕上,云娘来了也入乡随俗,这两天也习惯些了。待笔墨纸砚备好,汤玉瀚要帮忙研墨,她亦不让,「男人是在外面做大事的,这些小事哪用得上你?」
汤玉瀚被拒绝了,便向后一仰,又手叠起放在脑后,两条长长的腿搭在枕上,垂下眼笑道:,「那我果真什么都不管了。」
「不必管了,我都能行的。」云娘十分用心地将纸铺好,拿镇纸压住,再去研墨,一样样弄好,又拿了笔蘸了墨汁,端正地坐着正待写,只是刚提起笔却又停住了,虽然学会了写字,可她原来并没有写过信,也没收过信,所以一时竟不知道应该怎么写了,只得扭过头去看向玉瀚。
汤玉瀚早就看到了,却偏不看她,凝神瞧着屋子一角,仿佛那里有什么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意,直到云娘糯糯地叫了一声,「玉瀚。」才转了回来问:「什么事?」眉稍眼角却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云娘见他如此,嗔道:「你笑我?」
「我哪里会笑你?」汤玉瀚已经挪到了桌前,靠在她身旁看着,「我来教你写。」
云娘这才懂得原来写信有这许多的规矩,依样写了,中间又有不会写的字要问他,且还有一些口语要转成文言,需要他帮着遣词造句,便嘟着嘴道:「我原以为自己会了,其实还是不行。」
汤玉瀚瞧着她娇俏的模样就喜欢,赶紧哄道:「才识字几个月,能写如此像样的信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你家里人接到了不知该多高兴呢。」
云娘一想,正是如此,便也开心起来,却又问:「你如果收到我的信会不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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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心良妻 卷三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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