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吃了早饭,汤玉瀚起身拉了云娘的手便道:「我们走吧。」
虽然昨夜说好的,可是云娘还是吃了一惊,「可是要去吴江县,我总要收拾一下吧。」
汤玉瀚拉了她的手打量一番,「现在就很好,不必再收拾了。」又笑道:「只有去得早,才能赶得上一整出戏。」
云娘听了便马上道:「我会很快的。」
说着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正是为了成亲才做的几件好衣服之一,倒还能出门,然后便向小鸟般地掠到妆台前飞快地照了照镜子,又打开首饰匣子,将两只牡丹金钗都拿出来,并排插在鬓边,摘下两只银丁香,换了一对金兰花耳坠子,手腕上加了一对银镯子,最后将成亲前买的那对银香熏球拿出来,里面装了晒干的桂花,挂在衣襟上。
回头见玉瀚正倚在门上看她笑,便又飞快地打了个小包袱,包里面两件披风,并几锭银子,挽在手中来到他面前问:「我这样与你一起出门见人,还算体面吗?」
「可是要比上次我们一起出门见人时体面多了!」
「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出门了?」明明成亲后他们在巡检司里才过了几日,三日回门时也只在门前上了船并没有在盛泽镇行走。
可是,云娘此时便想了起来,原来当初他们从竹屋里逃出来时也是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当时的模样自不必说——云娘想起来就脸红。
偏汤玉瀚一直都当成了最得意的事,现在便上前接了那小包袱,将云娘如那日般地抱了起来道:「走吧!」
云娘挣了一下,「那你放下我自己走。」突然想起当日他们便是如此的出来的,便又不挣了,只靠着他胸前笑,「只是到了门外可不要再这般了,让人看了笑话。」
「所以有时又舍不得带你出去,若是在家里倒自在多了。」
云娘听他这样说,便想起在家里的种种,只觉得面上作烧,突然又想起来,「还没告诉阿虎和荼蘼呢。」
「他们太碍事,我们自己去。」
可是,就在他们走到大门前时,荼蘼从后面追了过来,「娘子,今天中午做什么菜?」云娘来了,她不免生了依赖之心,事事都要来问。
云娘闻声已经从玉瀚的怀里下来,也不去看她,只道:「我们去吴江县,你和阿虎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吧。」
「去吴江县?一定是去看戏吧,」荼蘼一听反跑过来拉住云娘的衣裳,「娘子,带我去吧,我还没去过呢。」
「阿虎不是受伤了吗?你总要留在家城照管他。」
「他的伤一点也不重,根本没事的。」荼蘼说着便喊:「阿虎,巡检和娘子要去吴江县呢!」
阿虎便也从后面跑了出来,「六爷,你要去看戏也带着我吧。」又急忙道:「我虽然没用,可却是汤家出来的,最忠心不二。」
「是的,我们都最忠心的,」荼蘼也赶紧求情道:「而且我最会照顾娘子,有我在,一路上娘子有什么事也方便。」
云娘便无奈地看向玉瀚,「先前我答应带荼蘼去看戏的。」
汤玉瀚便点了点头,「去吧,」将那小包袱丢给阿虎,却又道:「在外人面前要称夫人。」
阿虎和荼蘼便赶紧连连点头,「我们记住了!」
虽然玉瀚总笑称他们曾经一起出过门,但其实今天总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盛泽镇的街上。河边人一向很多,然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云娘尽力与先前一样的神情,一面点头招呼着,一面却又悄悄落后半步。
没想到玉瀚谁也不理,却一直看着她,她方一放缓步子就立即停了下来,等她上前牵了手方才又一起向前走。
到了平安渡,阿虎包了一只船,云娘便也与玉瀚坐在一处,见他还是不肯松了自己的手,轻轻在下面挠了挠他的掌心,然后向外抽。
走路时牵着手就罢了,现在已经坐了下来,再不放开岂不让人笑话?
汤玉瀚感觉到了便露出笑意,可就是不肯松一点点,倒将她的手放在膝上,自己用手压住,不许她拿开。
云娘见状,便将袖子拉下些盖上,这样便看着不显眼了。可汤玉瀚反倒借着袖子的遮掩把玩着她的小手,又是捏又是揉的,还在她的掌心挠痒痒,偏偏面上什么也看不出,瞧人不注意的时候,又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真聪明,知道把手盖上不许别人看。」
云娘气急,明明她不是这个意思的!
汤玉瀚与杜云娘坐在船头,看着盛春河上众多的船只,笑着向她讲道:「我从小在京城长大,第一次到江南,就是来盛泽镇。先前虽然听过南人驾船,北人骑马,可是还是被这里这样多的大江小河大船小舟惊呆了。」
云娘自小就在水边长大,杜家村也好,盛泽镇也好,皆是水道密集之处,出门坐船正是最寻常的,闻言便奇问:「京城里外就没有河水了?」
「京城外面也有一条护城河,是从远处河水中引过来的,至于城内各家园子里的活水,更都是人工开凿的水渠。不过这些水或是为了保护城池,或是为了观赏,却不是平日用的水。」
「那平日里用的水从哪里来?」
「平常人家都用井水,富贵人家便用城外玉泉山的水。每日一大早,城门一开,皇家的水车第一个进城,后面卖水的车便穿街走巷,送到各家。」
云娘便认真去想,可还是想不通,「水不是到处都有的吗,竟然要用马车拉了水送进城,而且还要用钱买?」
「以后带你回京,亲眼见了就知道了。」汤玉瀚又笑着说:「不其实论江南还是京城,倒底也都在国之中央,人情习惯大体还是一样的,听说边陲之地更有很多奇异的风俗呢。」
云娘便好奇,「还能有什么样的奇异风俗?」
玉瀚便笑着与她讲,「听说南疆有女儿国,那里一家之主是母亲,生了女儿都不嫁,留在家里延继后代,倒是生了男子可以到别人家里过活……」
「什么?竟有这样的风俗?」
云娘没读过书,年少时在家中养蚕缫丝,及长大出嫁后则日日织锦,哪里听过这许多趣事?且她最是好奇的,是以听得十分津津有味。而汤玉瀚却是从小看了无数杂书的,因着家事,早抛了下去,又有多少年不曾与人说过这些无用的闲话,但是现在却搜刮腹中故事,只为听她仰着头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问一声,「真的吗?」
又眨着眼睛笑道:「好稀奇呀!」
其实真的假的,稀奇不稀奇又有什么要紧,最要紧的是云娘开心,然后汤玉瀚便也觉得自己的心胸是如此欢畅。
几年了,他失去了欢喜的感觉已经有几年了。家族的变故,祖父的期望,还有一直缠着他的怨恨、打击,使得他一直有如背负千钧重担而行,但只要没有被那千钧重担压倒便还会一直向前;又如一直张开的弓,只要弓弦没有绷断便会开着。
现在他有了云娘,便似将那重担放下,将那那弓松开,心神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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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心良妻 卷二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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