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私交甚好,陈子佩也知道楼息是什麽德行,挑了挑眉,「哟,那就怪了。以往楼息也不是没犯过事蹲牢里,你都没去管他,这次怎麽想到去送东西了?」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楼息被关在大理寺的牢里?他犯什麽事了?」
「被指控杀人。」
「怎麽可能,就那小子那样。」
虽然他说的是自家弟弟,楼湛还是深表赞同,「那你呢?怎麽就跟过来了?不去见你家青梅了?」
陈子佩正气凛然,「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陪你去看看那小子。」
楼湛淡淡睨他一眼,随他了,反正这厮肯定是去看热闹的。
天幕将黑时,两人到了大理寺的监牢前。大牢的狱卒认得楼湛和陈子佩,挥挥手直接放行了。
楼湛顺利地进入大牢,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米糕,反而有些迟疑了。
她和楼息的关系挺僵的,楼息会不会以为她在里面下了毒?她僵在台阶上,莫名地萌生了些许退意。
陈子佩抱着手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又抬头看向牢里。
火盆里的乾柴被烧得劈啪响了一阵,坐在角落里喝酒的狱卒已经醉倒,大牢内安安静静。
他伸手拍拍楼湛的肩膀,话音里有了安慰,「快走吧,毕竟楼息是你弟弟,说实话那小子没吃过什麽苦头,以往坐牢也没留宿过,说不准吃不下牢饭,又在闹脾气呢。」
楼湛听得额上青筋直跳。
牢里虽然有火光,迎面而来的还是一股昏暗幽冷之感,让人只觉逼仄压抑。坐在牢房里的犯人们都安静地吃着东西,听到有人来了,也只是淡淡看一眼,并不作声。
四处都是一片绝望的静谧。
脑中那痛苦的两个月记忆忽然涌上脑海,楼湛恍惚了一下,脸色苍白冰冷。
走了一会儿,她看到了楼息。
他正背对着牢门,盘腿坐在稻草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低头看了眼摆在牢门边一口也没动过的饭菜,楼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陈子佩嘿嘿笑,戳戳楼湛,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
楼湛靠在铁栏边看了一会儿,见楼息还是不动,伸手在铁栏上轻轻敲了一下。
清脆的声音在幽暗诡静的大牢中响起,楼息的背影动了动,转过身来。
少年俊俏的脸庞在阴暗中少了几分活泼,看到楼湛的一瞬间,他明显露出了诧异之色。
「你……」楼息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时候看到楼湛,舌头都有些打结了,憋了一下,话里无端有三分火,「你来看我的笑话?!」
楼湛的脸一黑,冷冷瞪着他,「来看你死了没。」
楼息的嘴一动,明显要立刻反唇相讥,却不知为何又憋了下去,冷哼一声,转回身去。
姊弟俩又陷入僵持阶段。
真是百看不厌。陈子佩在旁边无声狂笑,靠着铁栏,一脸幸灾乐祸。
楼湛剜了他一眼,将怀里的米糕扔进牢里,冷淡道:「岚姑让我带给你的。」说罢转身就走,也不等楼息有什麽反应。
身後响起「砰」的一声轻响,楼息狐疑地转过头,看到不远处的油纸包,又看了看楼湛离去的背影,慢慢地缩到油纸包前,伸手拆开,看到洁白精致的米糕,眼前一亮。
少年桀骜不驯的脸色已经消失,吸了吸鼻子,拿起米糕咬了一口,幽黑灵动的眸子眨了眨,竟有了些委屈的湿意。
他扁了扁嘴,低声嘟囔起来,「还是岚姑对我最好……」
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
陈子佩跟在楼湛身後,挑眉不解,「那是你给那小子买的吧,怎麽说成是岚姑的心意?唔,阿湛,你该不会是害羞吧?」
「闭上你那张臭嘴。」楼湛心里郁闷,脸色不怎麽好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去不去找你的青梅了?」
「去,当然去,怎麽不去?时候晚了,还可以蹭顿晚饭,说不定世子还会留我下来住一宿。」
留人住一宿的确是萧淮会说的话,但人家只是客套话吧?
楼湛默默看了陈子佩一眼,不语,脑中无端冒出当萧淮说这句客套话时,陈子佩立刻答应,萧淮被他噎得无话可说的情景。
他也会吃瘪……想想就让人觉得开心。
陈子佩转头看她,一脸惊恐,「阿湛你笑了,你居然笑了!」
楼湛一怔,伸手抚了抚唇角,弧度确实有点……微微上扬了。
她立刻板起脸,「……快滚,我还有事要办。」
「别这样嘛。」陈子佩又贱兮兮地笑着,「我听人说,你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难道就是因为楼息,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反正这件事迟早会传开,楼湛也不隐瞒,除去一些细节,其余的都告诉了陈子佩。
夜幕降临,晚风飒飒,两人走在小道上低声交谈着,四下一片寂静。
陈子佩听完,脸色也凝重起来。
这事牵扯到了太皇太后赏下来的贡布,而且赏下贡布的地方都是皇亲国戚府邸,尤其明国公府正是当今太皇太后的母家,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对凶手可有了猜测?」
楼湛点头。
「谁?」
楼湛沉默不语,手指指向东南方。
陈子佩是个精明绝顶的人,瞬间了悟,脸色微变,「你确定?」
「还需搜集证据。」
陈子佩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此事事关重大,阿湛你千万小心,既然牵扯到了皇室,一步走错就……无论如何,你这边的力量太过微小。」
他紧锁眉头,来回踱步,蓦地眼睛一亮,「我知道该怎麽做了!时辰不早了,你快快回府,我去给你找个靠山。」
楼湛疑惑地看他跑远,回头看了看大理寺的方向,始终有些放心不下。
大理寺在城西,距离张家小姐被杀害的河岸边不远,想到白日毫无所获,她突发奇想,转身向河岸走去。
虽是夜晚,却星光璀璨,路上并不漆黑,楼湛独自走到河岸边,迎面清风微拂,清爽舒适。
四周全是蛐蛐儿的叫声,此起彼伏,再走近一些,还能隐约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
凭藉着白日的记忆,楼湛走到那片河岸,定定地看着那片隐约能看出血迹的草坪,眉头一拧。
这里这麽僻静,张家小姐应该不会独自过来。既然她来了,那麽肯定是跟着一个颇为熟识的人。
到了这里後,凶手意欲对张家小姐不轨,张家小姐愤而挣扎,在挣扎中伤到了对方,於是对方怒而生恨,拔出匕首将她刺死。
她也在临死前将凶手的衣服咬下了一块,只是她咬得太紧,凶手一时半会儿扳不开她的嘴,又担心金吾卫过来,就先逃了。
那麽,楼息的玉佩又是怎麽回事?
楼湛缓缓推测出事件的经过,又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要知道玉佩是怎麽回事,还是得去问问楼息。
往前走了几步,楼湛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丝微亮,她身子一顿,慢慢走过去。草丛里躺着一个发光的东西,光芒微弱,不太引人注意。
她看了一会儿,正想弯腰去捡,心里突然一凛,脚下一歪,做出被东西绊倒的模样,砰一声摔倒在地,并不着痕迹地趁机将那东西收到怀里。
那一个踏过草丛而来的细微脚步声更近了。
楼湛心中警惕,伸手去摸靴子里藏着的匕首。
脚步声在身後一顿,就在楼湛几乎要跳开的一瞬间,对方说话了,声音恍若珠玉落盘,泠然清朗,含着三分惊喜、三分诧异——
「阿湛?」
楼湛一怔,缓缓转过头。
一个青年长身玉立,潇洒俊美。微风徐来,拂起他额间碎发,他的五官在微光里柔和如玉,端的是翩翩公子,不染凡尘。
看她发怔,青年微笑着又轻唤了一声,「阿湛?」
听到第二声呼唤,楼湛立刻回了神,按在匕首上的手却更紧了,没有立刻起身,脸色冷淡,「原来是魏国公府的小公爷。」稍稍一顿,她继而道︰「下官早已说过,男女有别,亲疏有分,为免旁人胡言,小公爷叫下官时,最好还是不要叫得如此亲昵。」
对於她的疏离,青年依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那我应该称呼阿湛为什麽呢?」
楼湛面色不动地答,「直呼姓名即可。」
青年收了笑,眨了眨眼,状似无辜地道:「可是,阿湛你是我的未婚妻啊。」
「不过是儿时家父与国公爷的戏言,小公爷何必当真?」
青年的眉头微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却也忽视了楼湛的话,向她伸出手,「阿湛可是脚崴了?」
楼湛沉默地看着这只修长莹白的手靠近,手心里有些发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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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很倾城 上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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