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之涣抬手阻止了赵勇下面的话:「我意已决,你以为成国公府是什么地方,能容得两人随意进出?」
「那就让属下去。」赵勇和张萧争相说道,不能眼瞧着严之涣如此以身试险。
严之涣目光冷冽,断然拒绝:「不必多言,你们今夜只需在客栈待命,寅时之前我必归来。」说罢,一摆手让赵勇和张萧退下,他且闭目养神,只待晚上夜探成国公府。
是夜,天空似被浓墨重重的泼染过,连一丝星光都瞧不见,只有几缕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地面,月色下,严之涣一袭黑色劲装跃身至成国公府墙头,四下张望了一圈,却谨慎的并未直接跳入府内,而是等了片刻之后,确定并无人经过,才轻手轻脚的从墙头跃身下来,两脚着地,既轻且稳,没有发出一丝响动,随后一个窜身人便闪进了假山丛中。
严之涣归来时已过了寅时,赵勇和张萧正在屋内度步,想着在过一炷香的时间,若王爷还未回来,他们便要去成国公府寻人,不想猛地一抬头,却见窗户从外拉开,一个人影闪身入内,两人借着月色定睛一看,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
赵勇刚想点燃烛火,就被严之涣出声阻止,他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夜明珠放在桌上,那珠子闪着点点荧光,倒是可以让赵勇看见严之涣冒出的冷汗。
赵勇当下大惊,失声道:「王爷受伤了。」
严之涣咬了咬牙,道了声:「无碍,不过是皮肉之伤,你去把金疮药和棉布取来,不要惊动了旁人。」严之涣一边吩咐,一边脱下了身上的黑衫,他胸口正中一刀,血肉和衣布粘在了起来,分开时疼得他汗如雨下,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
赵勇拿了金疮药和棉布回来,见此情景,赶忙上前:「主子,让我来吧!」
严之涣牙关咬紧,把里面被血染红的里衣脱了下来,下颚一扬:「手下利落点。」
赵勇那金创药敷在严之涣胸口处,那刀伤颇深,从胸口一直延伸到腹部,伤口狰狞,红肉外翻,显然不是严之涣口中的皮肉之伤那么简单。
严之涣却不甚在意,只等金创药敷好后便扯过一旁的棉布绕着胸膛缠上了几圈,最后打了一个死结,紧咬的牙关也松了开,舒出一口起后,出言道:「成国公果然是在府中,如今成国公府戒备森然,显然是在防备什么人,明天一早咱们启程前往华千山。」
赵勇一怔,随即想到成国公可以说是蜀地说一不二的存在,而能让他在蜀地有所戒备的显然不会是旁人,必然是余家兄弟中的某一人。
「主子,就算余家兄弟闹翻,也未必会不顾念这么多年的情分,未必肯帮咱们行事,您此次去华千山岂不是打草惊蛇?」张萧不解的问道。
严之涣冷冷一笑,伸手在伤口处抚了抚,说道:「你以为今日夜探成国公府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探听虚实不成?」他这一刀可不是白白挨的,既然成国公对下面几个弟弟生出戒备之心,他便要借由此事让余家人彻底离心离德。
张萧这才恍然大悟,之后说道;「主子,要不属下再派几个人去成国公府吓吓那老东西?」
「不必了,眼下他府里只怕戒备更加森严,我们无须此浪费时间,只等明日去过华千山后再做定夺。」严之涣摆了下手,面上忽然露出了几许阴冷色,若是华千山一行不顺,他只能作出破釜沉舟的选择了。
华千山下的营帐内,桌面上铺着一张布满了小字的宣纸,余玄礼神色凝重,几次提笔想在旁边空白的宣纸上写下字迹,最终只有一滴墨晕染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谁?」余玄礼大喝一声,身体崩的似拉满弓的弦一样。
严之涣低笑一声:「余副总兵,许久不见了,当真是好敏锐的警惕性。」
余玄礼瞳孔一紧,看向严之涣的目光阴晴不定,脸上显现出几分复杂之色,沉默了片刻,才道:「原来是长乐郡王,您不请自来可真让我大感惊讶。」
严之涣似乎没有一种在别人地盘上的认知,他朗声一笑,目光落在那张布满小字的宣纸上,长眉一挑:「我以为余副总兵料事如神,应该会料到我的到来。」
余玄礼冷笑一声,突然逼近严之涣,沉声道:「郡王隐瞒身份进入蜀地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余副总兵才是,武威军三营另驻华千山究竟想要做什么?」严之涣淡淡一笑,薄唇勾了勾:「练兵吗?余家的胆子可真不小。」
余玄礼神色一冷:「比不得郡王,先是夜探成国公府,如今又只身来我这营帐,郡王就不怕有所闪失吗?」
严之涣大笑,一派闲适的寻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挑眉道:「闪失?如果怕有闪失,我就不会来这华千山了。」
余玄礼脸色沉郁,忽儿又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他注意那双曲握的手,他还真当眼前这位长乐郡王是个不惜命的主了。「郡王来此不会是想与下官叙旧这么简单吧!」
「余副总兵猜的不错,我来此正是为了叙旧。」严之涣淡淡一笑:「就是不知道余副总兵想不想和我叙这个旧情?」
余玄礼眉头拧着,盯着严之涣瞧了半响,脸色越发阴沉,薄唇阖动,最终发出了一声叹息:「郡王有话不妨直说,我只盼对得起天地,无愧于圣人。」
严之涣抚掌一笑:「我就喜欢这样爽快的性子,既然余副总兵让我有话直说,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余玄礼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作出洗耳恭听的架势来。
「此行我的来意,想必余副总兵已是猜出了一二,来前,圣人曾说希望我能带成国公回京,如果成国公不愿回京,那么一切让我见机行事。」严之涣望了余玄礼一眼,目光颇有深意,同时他压低了声音,缓缓而道:「余副总兵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如果真走到这一步,对于余家而言,实在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余玄礼拧着的眉头不曾舒展,听了这话,他的目光变更越加复杂,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痛楚,随后森然的开口道:「他是我大哥,郡王似乎忘记了这一点。」
严之涣朗声一笑,俯身望着余玄礼道:「余副总兵刚刚还说只盼对得起天地,无愧于圣人,再者,成国公是你的长兄,难道余家其他人就不是你的亲人了?余副总兵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懂得为何取舍。」
余玄礼苦笑一声,他就是因为一直懂得何为取舍才落得如今的下场,令所爱之人别嫁他人,与敬重的兄长离心离德,而现在,他的一句话更会让他就此背负上长兄的一条命。
「若换做郡王,你会如何选择?」余玄礼忍不住冷笑一声,讥诮的反问道。
严之涣闻言却是放声大笑:「难道余副总兵不知道我和皇太孙之间的关系吗?如果是我,根本无需作出取舍,手中长刀必要出鞘,直接取他项上人头。」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余玄礼冷冷一笑:「大哥不会束手就擒,我手上的兵力不足以抗衡大哥,若想规劝他,只怕郡王到我这是白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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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荣宠 卷二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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