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德宗大长公主已经老了,她不可能永远掌握住永宁侯府。」赵夫人眉头皱起了起来,刚刚的欢喜之色一扫而空。
赵将军嘴角勾起了冷笑:「德宗大长公主老了,可卫皇后和晋安郡主还年轻,还有太华县主在,德宗大长公主要的是永宁侯府最终成为太华县主手中的屠刀。」这一步棋走的太长远了,连他都不得不服,不管德宗大长公主将太华县主嫁给谁,只要她生下嫡子,永宁侯府都得竭尽全力保全她,因为那是永宁侯府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绳,而不管谁做为孩子的父亲,都不会妄动太华县主母子,如此制衡之下,至少在那个孩子长大以前,永宁侯府都可以安枕无忧,而二十年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太华县主?」赵夫人显然有一些意外,在她眼中裴蓁还不过是一个未及笄的孩子。
「她是德宗大长公主一手教养大的,轻看了她只会吃了大亏。」赵将军冷冷一笑,他是不敢小看那个小娘子,能让显昭帝十年如日的疼宠,已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觉得德宗大长公主会把她嫁给谁?」赵夫人听了赵将军的话,眼下也无暇顾及小儿子,毕竟德宗大长公主的一举一动都事关赵家的未来。
赵将军摇了摇头,如今适龄的人选并不多,宁川王显然不是德宗大长公主的选择,否则她不会如此震怒于赵家和永宁侯府议亲,而镇嘉王和武陵王,镇嘉王府上可没有适龄的郎君,更不用说是武陵王府上了,赵将军眉头皱起了起来。
「会不会是武陵王?」赵夫人猜测着,虽说武陵王年龄配太华县主大了些,可他到底是没有王妃,且前面两个王妃也没有诞下子嗣,三王来说,他显然是更为适合的人选。
「说不准的事,谁能猜透德宗大长公主的心思呢!」赵将军自嘲一笑,与其琢磨眼下还不着边的事情,倒不如细想一下显昭帝的心思,圣人当真不知徐六郎为何行凶吗?可他却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连一个公道都不给赵家,是因为顾及卫皇后?还是真的忌惮上了宁川王?
赵将军打了一个激灵,如果圣人真的是因为忌惮宁川王,那赵家必会成为他的眼中钉,他轻易不会动自己的儿子,却舍得拿赵家来开刀,以此来给宁川王一个警告,而德宗大长公主的所作所为,恰好合了他的心意,所以他才大事化小,让徐六郎只受些皮肉之苦。
「你去永宁侯府和杨氏商量婚事,只说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意,让素娘尽早过门。」赵将军原本还有几分不甘,可如今却是恨不得早些把这桩亲事办妥当,不管德宗大长公主一脉如何看赵家,在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后,赵家即刻照办,已是示了弱,而和永宁侯府的亲事以后将是他赵家的一条退路,若将来太华县主得了势,只要赵家识趣,便是伤了筋骨,至少也能有喘息的余地,或者,不用等到将来,只要圣人再一次显露忌惮宁川王的意思,赵家便该投鼠忌器,另择良木而栖了。
因和永宁侯府的婚事早已商定,赵家本就有了准备,如今日子提前倒也没有打个措手不及,只可怜了杨氏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恍恍惚惚的为素娘备嫁,不是缺了这个就是少了那个,只要瞧见女儿必然是娘俩一起抱头痛哭。
永宁侯瞧着杨氏不像个样子,便让郑氏帮着准备,虽说日子紧了些,可到底还是妥妥当当的办了下来,只可惜没得了杨氏一句好话不说,倒怪她不安好心,把郑氏气了个倒仰,索性称病不出院子,随着杨氏折腾。
杨氏再不情愿,十月初一还是迎来了素娘的婚事。
裴蓁倒时,她正由一个妇人给她开脸,她脸色木然,眼里又含着泪珠,全然没有一点新嫁娘的喜悦之情。
郑氏是在今日才出了院子的,杨氏那个样子,哪里还能指望她来招呼宾客,她见了裴蓁,便笑着挽了她的手,又朝她身后看了看,并未瞧见晋安郡主的身影,脸上的笑意便顿了一下。
「外祖母近来不大舒坦,母亲去给她老人家侍疾了。」裴蓁轻声说道。
她话一出口,在场的女眷不免露出了几分异色,德宗大长公主今日不露出倒不让人觉得惊讶,只是宫里的卫皇后没有赏赐,晋安郡主又未到场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昨日郡主送来的贺礼,素娘欢喜的不知怎么说才好了,还想今日郡主过来给她好好给她谢个礼呢!」郑氏掩唇笑道,好歹让人知道晋安郡主是添了妆的。
杨氏抿着嘴角,脸上也未见笑意,见素娘已是在上妆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捂着脸哭着。
郑氏眉头一皱,这样的场合杨氏这般实在是太失礼了,她朝裴蓁露出一个歉意的笑,便过去安抚杨氏的情绪,劝了几句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便一狠下在她腰间的软肉狠狠一掐,随后低声道:「大嫂,一会赵家就要来接人了,你这个样子让赵家人怎么想?左右这桩婚事已是改不了,难不成你让素娘刚一嫁过去便要受赵家人搓磨不成?」
杨氏听了这话一怔,随后便拿帕子抹着眼泪,可她心里苦,哪里是她说不想哭便能不哭的,郑氏见她实在不像个样子,便让丫鬟待了她重新下去梳妆,又见素娘已是打扮整齐,也是娇花一样的美娇娘,只是脸上不见笑模样,不由轻叹一声,握着她的手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是你和赵四郎的姻缘,躲不开也逃不了,日后到了赵家好好照顾赵四郎,赵夫人也不会难为你的。」
素娘听了这话脸色终于有了变化,眼眶中溢满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双拳紧握,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扎进掌心,细嫩的手心都被扎破了皮,她却好似全无感觉一般。
「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四叔母的话你能听进去几分是几分吧!」郑氏轻叹一声,她该说的也都说了,日后日后,只看素娘自己的造化了。
裴蓁没想到会在这遇见程家小娘子,便拉了她到身边说话,她手臂支在椅子扶手上,手指又支着额,神态有些娇懒,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程家小娘子搭着话。
「县主,卫家娘子在看您。」程惠娘低声说道。
裴蓁挑了下眉,饶有兴致的望了过去,见素娘眼中含泪恨恨的望着自己,不由笑了起来,外祖父当年不敢怨恨圣昭帝,便恨上了外祖母,大舅舅也是这般,如今就连她的女儿都有样学样,明面上让素娘嫁过去的是姨母,可她不敢恨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便要恨上自己,这样欺软怕硬,可真叫人轻看了去。
裴蓁抬手压了压鬓上插着的鎏金嵌彩宝的彩蝶簪,那彩蝶做的栩栩如生,被她指尖轻轻一碰,蝶翼便微微颤颤,好似要展翅而去。
「表姐再看什么?是觉得我这彩蝶簪好看吗?」裴蓁歪着头看着素娘,笑吟吟的问道。
素娘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自是恨透了裴蓁,若不是那日她来府里不知与四叔母说了什么,她父亲又怎会不去退亲,让她嫁给一个废人。
「是好看,表姐你近些,让我仔细瞧瞧那彩蝶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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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荣宠 卷二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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