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没有力气跟她们分辩这些,穿着中衣,披了件衣裳,坐在朱床上,靠着软垫看锦书折莲花祈福灯。
等澍荷澍香抱怨够了,锦书才看了尚宛妗一眼,开口道:「别在小姐面前说这些,说不定是耽搁了呢!」
她语气有些嘲讽,更多的是心疼自家小姐之前对人的一片真心。
等到了入睡时分,伺候着尚宛妗洗漱之后,锦书点了安神香,把本该值夜的澍荷赶了出去,自己包了被子在脚踏上睡下。
尚宛妗哭笑不得:「哪里就这么小心了,你这样,晚上小心滚地上去。」
锦书想了想,又抱着被子去了外间,道:「这屋里点了安神香,婢子若是睡这里说不得就睡死了,还是外间好,小姐若是不舒服了,有一点动静婢子便知晓了。」
尚宛妗怕她再说出不睡觉坐在床前一直守着她的话来,赶紧应了。然后乖乖的躺下,一副困极了要睡觉的样子。
锦书失笑,安顿好尚宛妗之后,吹了灯,黑暗中又守了一会儿,见尚宛妗没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去了外间。
尚宛妗听得一阵窸窣,睁开眼睛,看着安神香的一点红光出神……胳膊一阵一阵的疼,怎么可能睡得着!
不但胳膊疼,她脑子也乱得很……想着明天入宫的事情,想着刘家的事情,想着董天行和顾盼雪的事情,想着外祖母和郦阳长公主的事情,想着尚宛宛的事情。
她倒不认为尚宛宛是故意不肯来看她的……只怕二婶把她拦住了吧!自己「医死了」刘尚书的千金,传出去名声也坏了,跟她走得近,没有半点儿好处。
怎么就没有人这样为她打算!尚宛妗眼睛有些酸,闭了闭眼睛打算酝酿睡意。
然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床幔动了动,似乎有风。
锦书去外间之前,分明关上了窗户。
尚宛妗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床前站着一个黑影,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好歹忍住了尖叫。
她不知道这人是如何无声无息的进来的,所以不敢动弹,又半闭了眼睛,一动不动,假装自己从未睁眼。
「疼不疼?」来人开口问道。
声音很是熟悉,尚宛妗一颗心落回原处,睁开眼睛:「长邪上师惯喜夜闯姑娘家的闺房么?」她扭过头,透过床幔,果然看到窗户半开着。
锦书在外间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来又是长邪的手段。
「对不住,我不该不说一声就走了的,我若是在,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的。」长邪开口,顿了顿,继续道,「我也是有不得已的事情。」
尚宛妗听着这话,有些惊诧,然后是愤怒。
她冷着声音道:「上师是否离开武威侯府,跟宛妗有何关系,再说这是小女子的家事,不劳上师费心了,宛妗也当不起上师的对不住。时间不早了,宛妗无碍,上师还是请回吧!」
长邪曾经帮过她几次,所以她心里甚是感激长邪。可这不代表她就得听长邪胡说八道!长邪之前住在武威侯府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旁人若是听到了长邪刚刚那话,少不得以为他们俩之间有什么纠缠呢!
上次她和哥哥几乎被赶出武威侯府,他都不曾出面,那句「我若是在,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的」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长邪皱了皱眉:「我说的是真的。」
尚宛妗有些无奈:「宛妗说的也是真的……还请上师以后不要随便闯小娘子的闺房,上师怕是不知,对我们这些闺阁女子来说,名声就是命,名声没了,命便也没了。」
「你跟她们不一样。」长邪摇了摇头,他行事素来小心,别说不会有人瞧见他夜里来见尚宛妗了,就是有人瞧见了,以尚宛妗的心思手段,也不会让那不利于她的流言传开来。
谁知尚宛妗听了这话却忽然笑道:「宛妗也是闺阁女子,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上师误会的事情,竟让上师觉得,别的小娘子名声重要,宛妗的名声就不重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长邪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尚宛妗会误会他那话。
尚宛妗忽然提高了声音:「上师觉得宛妗的名声不重要,宛妗自己却是爱惜羽毛的。上师再不走,别怪宛妗不讲情面了。」
「你……」长邪忙要解释。
尚宛妗从枕头下面拿起一个东西,撩开床幔朝长邪抛去,打断了长邪的话:「上师是想要这个吧!拿了就请赶紧走吧。」
长邪接住尚宛妗丢过来的东西,捏着是一个荷包,打开荷包摸了一下,光滑细腻带着点儿温润……是他师父给尚宛妗的那块玉。
她明明知道这块玉有多重要,却丢给了他,只为了赶他离开……长邪有些泄气。星机老人教了他无上的占星术,却没有教他如何跟人相处甚欢。
尚宛妗扭过头看着朱床内侧,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等她再扭过头来,床前的人影已经没了,窗户也重新关上了。
或许是这一场闹发泄了自己心中的郁结之气,再闭眼,竟然有了睡意。
尚宛妗睡得并不安稳,一支安神香燃尽,大概四更天的时候,人就醒了。
嗓子微微有些痒,咳嗽了一声,外间就传来锦书起身的动静。
左右已经把人给吵醒了,尚宛妗开口道:「茶壶里面有凉茶,倒一杯进来。」
锦书问道:「小姐渴了?这会子再喝茶,怕是不能睡了。」
「倒不渴,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尚宛妗说着侧着头看了眼手臂上的夹板和布条,她昨晚睡相很好,并没有让它们错位。
「那婢子给小姐兑一碗蜂蜜水。」锦书说着,就在外间取了碗,倒了碗温水,然后端着进来打开同糖罐子放在一起的蜂蜜罐子,挖了一勺在温水里面搅拌。
她眉宇间有些担忧:「小姐胳膊上的伤处怎么样了?这会子可疼得厉害?」
自然是疼的,她的背上已经沁出一层薄汗。不过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尚宛妗不欲锦书太过担心:「无碍。」
然后又觉得身上不大舒服,想了想,到:「等天亮了打热水来给我擦擦身子。」
锦书端着蜂蜜水走过来喂尚宛妗喝,一口气喝了半碗,尚宛妗觉得嗓子瞬间舒服多了。锦书听着尚宛妗那话,眉头皱了皱,也不开口,等尚宛妗喝完蜂蜜水,把碗一放就伸手探进尚宛妗后背。
「这都疼得出汗了!」锦书急了,「小姐这么疼,怎么不喊婢子?」
「睡着了不觉得。」尚宛妗摇了摇头,捏着锦书的手安慰她,「我也刚刚才醒,背上起汗,约莫是被子太厚,热的。」
锦都城到处草木森森,夏天本来就比较凉爽,再加上这还未到盛夏,哪里就那么热了!锦书心疼得不行,也不戳穿尚宛妗,抿了抿嘴,道:「小姐略坐一坐,婢子去打了热水来,给小姐换身衣裳再睡吧……就这么囫囵睡,再生病就不好了。」
尚宛妗点了点头:「也可。」
她一只好手把软枕拖到背后,然后自己往上做了一点,靠在软枕上,对锦书摆手:「快去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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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成妃 卷三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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