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学掌家 卷四 第三十一章

  她发现尤则旭其实也就是个大一些的孩子。
  路上是她带阿祚坐着马车,尤则旭自己骑马。她揭开帘子看了几回,其中至少有一半时间看见他边驭马边抹眼泪。想想也是,这么大的事,指不定一会儿皇上怎么发落。尤则旭今年才十七,说一点不怕那肯定是假的,左不过就是方才当着人不愿意显露出来。
  于是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后,玉引便温声哄了他几句:「你别怕,殿下不让你自己进宫,就是想帮你挡一挡这事儿,我自也会帮你说说话的。皇上要罚你,咱就认罚。但要说为这个把命丢了,那不至于。」
  在玉引看来,尤则旭这事错归错,但说是死罪绝对不至于。归根结底,他是为了避个孩子——要是真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把那孩子撞死了,惹上人命那也是事儿。在这一环上他情有可原,至于后面因为疏忽忘了当场检查丢没丢东西……那就只能乖乖认罪了。
  尤则旭点点头,声音发虚。默了会儿,鼓起勇气道:「王妃,您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跟师父说说好话?我怕他知道这事就不肯再教我了,别的我都不怕!」
  居然是怕这个?!
  玉引禁不住一笑,知道自家哥哥的脾性,便也并不担忧地答应下来。
  而后三人一道往乾清宫走,阿祚边走边仰头望着尤则旭,像模像样地劝他说:「你别哭,你弄丢了东西,但是为了救人,皇伯伯不会生气的!」
  阿祚听姐姐说过皇伯伯的事。姐姐说,要不是皇伯伯亲自发话,他们就得吃一年的素。
  吃那几天素的感觉阿祚到现在都铭记在心,连吃一年简直不敢想。
  所以打从那会儿开始,阿祚心里就认定:皇伯伯是个大好人!
  乾清宫门口,宦官禀过之后请他们进殿。三人进殿门后见了礼,皇帝命免礼,瞧瞧尤则旭一身飞鱼服,又见玉引这外命妇……还带着孩子同来,便有些疑惑:「这是为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王爷伤着不便进宫,妾身便与世子带他同来。」玉引欠了欠身,便一睇尤则旭,示意他自己说。
  尤则旭硬着头皮说始末,声音孤单地在殿中响着,也往偏殿传。
  偏殿里,正听哥哥说功课的端柔公主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皇长子一愣:「怎么?」
  孟瑜婧指了指外头:「这声音我听着耳熟,是个锦衣卫的总旗……好像犯事儿了?」
  孟时衸也侧耳听听,便闻外面说话的人将避孩子的事一笔揭过,下来就在细说怎么发现东西丢了、怎么回去找有没找着了。
  孟时衸的头一个反应是——这人不聪明。
  这么「实诚」地只说错处,不是往死里坑自己么?
  目光拉回来,却见妹妹含笑的神色有点……不对劲?
  她坐在他榻边的绣墩上,胳膊肘便支在榻上,手托着腮,含笑听外面的声音的样子显然很出神,因为连目光都变得有点迷离了。
  「瑜婧?」皇长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瑜婧猛地回神,他一笑,「怎么了你?这一脸春心萌动。」
  「说什么呢!」瑜婧面含薄怒地一推他,下一瞬却红了脸,少女心事暴露无遗。
  然则孟时衸还没来得及拿她再寻两句开心,灌进殿中的一句怒斥便让她的羞赧荡然无存!
  「来人,拖出去杖六十,押入诏狱着大理寺问罪!」
  正殿中,玉引大惊,刚道了句「皇上息怒」,侍卫便已进了殿,一左一右将尤则旭一押,就往外去。
  玉引忙跪道:「皇上息怒,这事他……也是无心之失,求皇上给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皇帝冷睇着她,一指偏殿,「朕就这一个儿子,现下在病榻上躺着,命数难料!你跟朕说戴罪立功!」
  玉引喉中一噎,想到皇长子的病,一时也无言以对。阿祚在旁同样惊了一跳,看看母亲,跑过去一拽皇帝的衣摆:「皇伯伯别生气!」
  「没你的事。」皇帝低头一看旁边的小孩,怒色不自觉地消退了点,只寒着脸又道,「朕知道你是以王世子的身份来的,但这事轮不到你插嘴。」
  阿祚对他的话半懂半不懂,望着他眨眨眼,就道:「那我不当世子了!皇伯伯能放过尤哥哥吗!」
  「阿祚!」玉引忙喝住他,生怕皇帝趁着火气真把他这世子给废了。一叩首道,「皇上,阿祚童言无忌,皇上别当真。」
  这一边的话刚说到,外面蓦地响起一声低叫,接下来虽再无喊声,板子落下的闷响却不绝于耳。
  玉引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依稀能看见尤则旭死命强忍的样子。她心下一掂量,不得不退了一步,道:「皇上,您让大理寺问罪无妨,但这杖六十……只怕生要了他的命,那本丢了的册子里如有什么内容他还记得,可也就此问不出来了!」
  她这话说得胆子颇大。
  说好听点,那叫为皇帝查漏补缺,说不好听了,那叫威逼利诱!
  是以玉引说话间眼睛一眨都不敢眨,见皇帝神色稍稍有那么一松,忙又添道:「他……他和皇长子殿下差不多的岁数,皇上您……」
  「父皇,儿臣觉得六婶说的是。」一个年轻而陌生的声音打断了玉引的话,玉引循声一看,侧殿门口的男子一袭青衫,端端正正地一揖,「六婶。」
  皇帝就一儿一女,这人自称「儿臣」,身份便再好猜不过。玉引颔了颔首:「殿下。」
  皇长子朝身边的宦官递了个眼色,那宦官便先跑出去将外面行刑的喊了停。皇帝淡看着但未阻拦,皇长子上前了几步道:「父皇,六婶说让他戴罪立功并没什么错。若这罪未酿成什么大祸,方才那些板子也就罚得差不多了;若当真酿成大祸……譬如因此误了儿臣性命,您再发落不迟。」
  皇长子说得平静带笑,就连言及自己性命时也未见什么惧色。他说罢又蹲下哄阿祚:「你是阿祚啊?我上回见你还是两三年前过年时,你还记不记得?」
  阿祚望着他,迟疑着摇摇头。皇长子一笑:「我猜也是,来,叫哥哥。」
  「哥哥!」阿祚倒不认生,皇长子伸手就要抱他,玉引见状一急,起身欲拦,「殿下您身子……」
  「我病得没那么严重,诸位长辈太小心了。」他的话里带了些孩童般的懊恼,抱着阿祚看了一会儿,咧嘴笑说,「外面那个锦衣卫伤了,别吓到你。让你母妃先回去,你陪哥哥和皇伯伯在乾清宫玩一会儿好不好?还有个姐姐也在。」
  阿祚犹豫着望望母妃。玉引往外瞧了一眼,见尤则旭被宦官搀着站稳都费劲,又掐指一算,知道方才怎么也有二三十板过去了,便觉得让阿祚避一避也好。
  她点了下头,阿祚又瞅瞅皇帝,怯怯道:「皇伯伯不生气。」
  皇帝其实还在「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被儿子这么一搅,又弄得怎么发火都发不出来,只能蹙着眉一叹:「行了,王妃回去吧。阿衸喜欢阿祚,就让他们兄弟熟悉熟悉,晚些时候朕让人把他送回去。」
  「谢皇上。」玉引福了一福便退出去,嘱咐赵成瑞在宫中候着,而后着人备个小轿,将尤则旭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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