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罪名易查的,这两天已砍了二百多人了。」谢继清说着叹了口气,「我昨天路过西四时正在行刑,听见刽子手说笑道照这么下去刀很快就得卷刃。啧,这还没查到跟东西厂交往过近的官员呢。」
风浪且静不下来呢。
孟君淮自也有些心惊,心惊之余,他却觉得大哥这样做是对的。
东西厂势头太盛,慢慢梳理已然不行,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快刀斩乱麻。
他思量着,谢继清在旁又提醒说:「哦……殿下若方便,尽快接玉引回京吧。东厂的事虽大,但皇上似不想因此延缓宗亲、命妇的加封事宜,圣旨到时人若不在总不太好。」
「好,我知道了。」孟君淮点头,就此提笔蘸墨,准备写信催玉引回来。
济南,金府。
京里的风声已渐渐散了过来,玉引一连几日夜不能寐。
这样的变故已然太让人心惊了,偏生此时他们又不在一起,她现下完全不知孟君淮怎么样,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情会波及逸郡王府。
她也不敢贸然回去,只能耐着性子等着,不得不每天多花半个时辰来念经静心。
除却静心外,还得跟佛祖告告罪。
打从到了济南之后,她行事的戾气便有些重。乔氏让她交给芮嬷嬷罚了,何氏挨了一顿训,底下的下人若犯了错,她也比平日在府里时要严厉些。
她并不想这样,但也没办法。从前在京里时,人心是稳的,她宽松些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可是现在她们避了出来,孟君淮这个一家之主不在,最是容易人心涣散的时候。
她必须现在就把她们压住,若不然这一方宅子里,势必越来越乱。
就拿乔氏那天的话来说吧,玉引十分确信现下倘若是在王府,乔氏是绝不会说出那种话的。是这番变动让乔氏觉得自己需要同何氏结伴,她才会动那样的心思。
「啊……啊!」外面传进来带着哭声的惨叫,玉引抽回神思,蹙蹙眉头,「是乔良娣?」
珊瑚福身说是。
这就是芮嬷嬷拿的主意,玉引让她罚乔氏,她既没真把之前记的板子就此赏了,也没草草揭过应付事儿,而是每天把乔氏叫过来,一天打十下手心。
这打得不算重,敷上药养一夜,第二天就没大碍了。但因为她日日都来,确实对上上下下都是一番告诫。
换句话说,在她和芮嬷嬷都想杀鸡儆猴的时候……乔氏很不幸地撞了上来。
不过屈指数算下来,这也都有七八日了。玉引想想,也有点心疼乔氏,就跟珊瑚说:「一会儿打完了让她进来吧,我跟她说说话。」
珊瑚应下来出去传人,乔氏很快就进了屋,下拜时手都只能虚着按在地上。
「起来吧。」玉引叫她起来,乔氏站起身后明显眼眶都是红的,哽咽着道:「王妃,我知道错了,您能不能、能不能……」
「过来坐,喝盏茶再说。」玉引招招手让她坐下,想了一想,寻了个话题,笑道,「我罚了你,你就不进我这屋了。阿祚阿佑还都念叨你呢,想让你陪他们玩。」
她这话可不是诓乔氏——话还没说完,午睡刚醒正在榻上迷迷瞪瞪醒神的兄弟俩看清了刚进屋的这个是谁,愉快地爬下榻就跑过去了:「乔良娣!」
乔氏手上正疼,不敢抱他们,破泣为笑又还有点委屈:「我怕王妃见着我生气,王妃,您打算再罚我多久啊……」
玉引淡淡:「等咱什么时候启程回京,就不提这事了。」
她这么一说,乔氏脸色惨白。
「王妃!」赵成瑞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屋,站稳了脚赶紧一揖,「王妃,王爷来信了,说让您赶紧回去,免得皇上下旨加封时您不在!」
「啊?!」乔氏一下子显出惊喜。
「……运气够好的。」玉引噙笑一睃她,转而看向赵成瑞奉过来的信封。熟悉的字迹在她心头一划,比先前的任何一封信都让她安心。
马上就可以再见到他了,高兴!
一行人赶紧回了京城,在抵京的第三天圣旨忽至,加封孟君淮为逸亲王、谢玉引为逸亲王妃,长女孟和婧为静宁翁主、次女孟兰婧为良翁主。
玉引领着孩子们匆匆到前宅与孟君淮一齐接旨,而这,也是他们一行人回来后头一次见到孟君淮。
客客气气地送走传旨的宦官后,玉引拍拍孟君淮的肩头:「君淮……」
孟君淮边回身边舒了口气,握住她的手笑道:「行了,皇兄此时下旨加封,说明当下的这把火再烧都烧不到我们身上,安心吧。」
她嗯了一声,他定睛细看,才看出她神色恹恹的。
「怎么了?」他探究道,玉引抬眼瞧瞧他:「我们都回来三天了。」
「啊……?啊!」孟君淮猛一拍额头,他这几日天天不断地见人,日子当真过糊涂了。在他们回府那天,他让杨恩禄去给回了话,说正忙着,第二天去见他们……结果竟就不知不觉地到了现在!
「对不住!」他赔着笑执着她的手往外走,「走走走,去正院去,今天下午什么也不干了。」
「我不是要误你正事。」玉引无奈而笑,一拽他,又说,「我可听说了,你近几日都是起了床就开始忙,一忙就忙到深夜,昨儿个就睡了两个时辰。这怎么行呢,日子久了哪儿受得了?」
她说完,孟君淮冷眼扫到了杨恩禄面上,杨恩禄心虚低头:「爷……」
「你别瞪杨公公。」玉引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要我说,有些人不见也没什么。我知道你顾着宗亲间的面子,可把自己熬坏了也不值当是不是?再者,那些只想从这儿求颗定心丸的倒不打紧,若想借着你从皇上那儿讨点好处呢?你人都见了,总有一两个不好驳的时候。」
听她这么说,孟君淮一喟:「我近来也是头疼这些呢。」
按道理说,他一个闲散王爷,并不该有忙成这样的时候,可事实是,打从变天那日开始,逸郡王府就被踏破了门槛。
来的人里朝臣少、宗亲多,上门的原因大致也就那么两类——一类是当下正炙手可热的宗亲,近些年可能难免和东厂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怕触怒圣颜,来他这新帝的亲弟弟这儿探探口风,也就是像玉引说的,求定心丸。另一类玉引说得也没错,有那么一拨近年来愈发混得不济的旁系宗亲想通过他往上走走,一个个都满脸堆笑地跟他说,您瞧啊上数几代咱也都是本家兄弟,现下皇上登基,我想去给磕个头,您给引荐一下呗?
头一种不难办,难办的是第二种。就这些有的没的的人,他要是敢答应下来往乾清宫里带,大哥得抽陀螺似的把他抽出来。
可是拒绝吧……又并不是很容易,就像他们说的,上数几代都是本家兄弟,他这儿要是把人轰出去了,没准儿明天京里就都得说他不顾情分,这好听吗?
玉引看着他愁眉苦脸,一哂,道:「我知道你不好办,刚让人往宫里递话了,母妃传咱带着孩子们一道进宫去陪陪她。」
孟君淮禁不住一皱眉:「你怎么扰到母妃那儿去呢?」
「咱也不给母妃添麻烦啊,进了宫只是去陪陪她,同时还躲个清净,不好?」玉引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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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 卷三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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