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紫禁城外的对峙气氛愈发紧张。
其间,谢继清命手下再度前行了三尺,一众皇子带来的人立刻拔了刀。
孟君淮喟了一声,不知第多少次再度向谢继清道:「谢大人,求您给我们一众兄弟透个底。」
「殿下恕罪,此事臣当真不能说。」谢继清颔首,孟君淮面上的怒色一起,又被强压了下去。
而后死一般的寂静再度蔓延开来,听着完全不像有近万人涌在这里,而像是空旷的荒野。
突然间,一声撞钟声响灌入耳中。
「咚——」
众人齐刷刷地向钟楼处看去,依稀看到楼上掌钟的人又撞了一下:「咚——」
「怎么回事?」几人面面相觑,诧然间身后端门大开。
几名宦官从门中步出,到了众人跟前,一作揖:「谢大人,劳您走这一趟,请您回去歇息吧。」
那人说着递上了一块铜制腰牌,谢继清接过一看,是谨亲王府的腰牌。
「告退了。惊扰各位殿下,罪过。」谢继清向一众皇子抱拳,孟君淮问那宦官:「谨亲王呢?可方便一见众位兄弟?」
「逸郡王殿下。」那宦官又朝孟君淮一揖,「皇上禅位,命谨亲王殿下继位。登基事宜已急召礼部各位大人拟定,请各位殿下先行回府,改日再行觐见。」
「什么?!」众人皆尽愕住,怔然中,又见一列快马驰出皇宫,为首那人边驭马边吩咐:「去,速传旨,善亲王革爵圈禁,任何人等不许擅自出入善亲王府,违令者格杀勿论!」
显然,这传下圣旨的人,已经换了。
直至天明时,大家还都有点懵。
咝……这天儿变得也太快了!
一夜之间,皇上成了太上皇,谨亲王成了皇上,善亲王被圈禁了,魏玉林掉了脑袋,东西两厂眼瞅着就要血流成河。
各府都有些不安,想出门打听又不敢贸然瞎走动,生怕一不小心触了新帝的霉头。善亲王府中,善亲王妃柳氏更是哭成了个泪人儿。
她拉着孟君泓,不无惊恐道:「这、这怎么办!爷之前与魏玉林那边亲近,现下谨……现下皇上记恨着,咱们怎么办!」
「唉,你别哭了!」孟君泓也是焦头烂额。打从说服自己接受魏玉林的打算后,他便在等着登到那个受尽艳羡的位子上。谁知道到了眼前的位子还能飞了?谁知道大哥行事这么狠!
在房中转悠了两个来回,孟君泓沉了口气:「我去见父皇去!大哥突然登基,纵说是父皇禅位,满朝也都会觉得蹊跷,现在必定都盯着看他对父皇的态度。我求父皇开口保我们,他必不敢忤逆!」
「这……能成吗?」柳氏泪眼婆娑,孟君泓一挥手:「成不成的,反正我先试试去。」
他说着就出了门,心下的不安让他比平日多做了许多吩咐,吩咐下人把后院守好、吩咐近前侍奉的人务必格外费神盯着,万一有什么人硬闯王府来拿人,让他们务必去给他报个信。
孟君泓自问交待妥当后才往府外走,大门一开,却见寒光直刺眼前。
「回去!」外面的锦衣卫厉声喝道。
孟君泓大怒:「我好歹是太上皇亲封的亲王,我要进宫面见太上皇,滚开!」
「太上皇亲封的亲王?当今圣上可革了你的爵!」锦衣卫没有半天退缩,反而还往前了一句,「回去!别逼我们依圣旨‘格杀勿论’!」
「你……」孟君泓瞪了他许久,终是怂了,缩回府中。
他磨了会儿牙,一叹:「关上门!换个清净!」
谨亲王府。
阖府上下都等了一整日,直至夜幕再降,谨亲王妃才听得身边的宦官带着喜色进来禀话说:「王妃,爷回来了!」
谨亲王妃目光微凌,挥手命宦官退下,看看一左一右的一双子女,平静道:「走吧,咱迎驾去。」
母子三人便一起出了堂屋,尚未走出正院的大门,孟君涯先一步走了进来。
谨亲王妃略有些紧张地抬眸看向他,尚未来的及见礼,蓦被他一把拥住。
「……」谨亲王妃准备好了的一声「皇上」噎在了喉中,滞了许久,道出来的还是那声更为熟悉的,「爷……?」
「让你担心了。」孟君涯压抑了一天的不安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他毫无顾忌地将王妃按在怀里,静了许久才又说,「没事了,都没事了。」
「我、我知道……」谨亲王妃喜极而泣,在他怀中逐渐静下气来,她觉得又高兴、又有点儿说不清的伤感,最后,化作了十分实在的不好意思。
谨亲王妃稍一咳:「孩子们都在呢。」
孟君涯方回过神,也咳了一声,松开了王妃。
一子一女在面前戳着傻眼,兄妹俩互相看了看,不太知道此时是该叫父王还是父皇。
「来,时衸、瑜婧。」孟君涯蹲下|身,将两个孩子叫到跟前,先跟女儿说,「这些天我会很忙,你多来陪陪你母妃。你母妃身子不好,礼部对她加封事宜的安排,你也要多帮她盯着。」
「好。」瑜婧点头应下,「您放心忙您的,府里我会帮母妃打理。」
「嗯。」孟君涯满意一笑,又看向儿子,「你不日就要封郡王,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跟你的各位叔叔、还有堂弟们多走动。」
「是。」十四岁的孟时衸沉稳颔首,想了想,又问,「那京中的各大世家,儿臣是否也要走动?」
孟君涯抿笑:「你看呢?」
孟时衸沉思了一下便拿了主意:「那儿臣先走动与宗室沾亲的,只当亲戚走动。不沾亲的,等他们进宫觐见过您再说。」
「很好。」孟君涯点头赞许,站起身,又向王妃道,「我近些日子都要在宫中忙,迟几天再接你们进去。如有别的府过来走动,见不见随你,册后之后你总要见的,现下可以偷得一时清闲。」
「好。」王妃衔笑点头,略作沉吟,提醒说,「您得空时记得代我向母后告个罪,便说近来不便进宫问安,过些日子再去向她磕头。」
「嗯。」谨亲王记下这事,又一握她的手,「我先回宫去了。」
逸郡王府。
之后的第三天,谢继清就上门谢罪来了,道那天让孟君淮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孟君淮懒得跟他置气!
——那天在宫门口「受惊」的皇子可不止他一个,现下他头一个就来逸郡王府告罪,说是因为从前关系更亲虽也说得通,但看起来实在更像是谢继清担心他妹妹在逸郡王府受委屈。
于是孟君淮也没藏着掖着:「行了,就是你们谢家都跟我翻了脸,我也不会亏待玉引的,她不嫌弃我我就绝不嫌弃她。」
他阴着张脸睇了谢继清一会儿,轻一笑:「不过现下你有没有什么方便说的情况?劳烦告知一二。」
「嗯……有。」谢继清正正色,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这三日里在忙的事情。
魏玉林满门抄斩是肯定的了,现下虽还未问斩,但也全家都进了刑部大牢。
前几年在孟君淮被杖责后刚换上去的秉笔太监也不干净,昨天赐死了。
除此之外,东西两厂全在严查,估计官位高些的一个都逃不掉,底下的人大抵也要换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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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 卷三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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