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顿了下,抽抽噎噎止了哭声,先搂着孩子起身给她行了一礼:「这位大人,妾是未亡人朱秦氏,本不是京城人,随相公考科举在京城安家,却不想相公前年一场风寒丢了性命,因着连年赶考,购置屋宅之后家中也就没多少余钱了,妾只好做绣活维持生计,养活自己和孩子……」
这时候众人都面露不忍同情之色,沈琼楼见她虽然哭的伤心,但谈吐清楚,条理分明,像是读过书的,满面犹疑地打断她的话:「这回王府扩建对你等有优厚的偿还,你既然缺银子,何不应下去另寻住处?」
那女子掏出绢子来擦了擦眼泪,神色却不见慌乱,轻声道:「要是妾一个人,住哪里都无所谓,但当初相公便与妾说了,这条街有不少读书人家,风气和善,书香味浓,孩子从小就能沾沾书香气,以后也学他爹好好读书,可要是住在那等腌臜地方,前面是娼妓后面是优伶,难道,难道要我的孩子也学成那样吗?!」她说完又伏在院内石凳上哀哀哭了起来。
古时候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各等级泾渭分明,他们一家当初能在这儿买房,估计还是因为她相公有功名在身,要是真搬出去,以他们孤儿寡母的身份,就算手里拿着银子,只怕也找不到好住处,况且怀璧其罪,手头捏着大笔的银钱,万一被有心人惦记上了,那可连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她这话说的十分漂亮,先把周遭人捧得高高的,然后再陈明利害,引得周围人更是面露不忍不忿之色,有的还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沈琼楼叹了口气:「我也同情这位夫人的处境……」她见朱秦氏希冀地看了过来,又摇头道:「不过家是一定要搬的。」
她四下瞧了瞧周遭人的脸色,已经明白这事是这女子故意闹大的,不过也不能说人家就一定错了,女子虽弱,为母则强,女人为了孩子可是什么苦都能吃,什么事都能做的。
她不理会旁边人的小声议论低骂,直视着那女子的眼睛轻声道:「昔孟母,择邻处,夫人想为孩子找个好环境没错,但搬府的事儿是皇上下的圣旨,就连王爷都干涉不得,夫人听我一句劝,别拿鸡蛋碰石头,你若是强留在这里,难道日后就能好了?」
她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昭睿帝那个二笔,见那女子满脸惶惑,身子微颤:「那……那我也不能搬啊,我的孩子……」她眼里又流下泪来:「妾也不是那等不知理的人家,知道大人说的有理,可我们孤儿寡母的,拿着银子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她组织了一下措辞,继续道:「我是锦川侯沈家人,我有位二哥如今正在德兴街上跟着几位大儒读书,夫人不想搬走无非就是怕孩子找不着好地方,正好我前几日听二哥说,他们那条街有几位学子已经高中,正准备外放做官,屋子也空下来,正准备找人接手,我请二哥帮夫人寻一处妥帖的住处如何?」
德兴街是京中学子聚集的地方,虽然偏僻,但风气绝对没的说,落下块砖头没准都能砸到一个进士老爷的那种,沈琼楼当然不是瞎编,她前几日才听沈岑风说他有几位同僚拖他找人把房子转手。
朱秦氏已然有些心动,但又不敢轻信,带了几分迟疑地瞧着她。
沈琼楼知道她在想什么,转头吩咐蒋管事去把沈岑风请过来,她陪着朱秦氏等了好一会儿沈岑风才一张臭脸的走了过来,见她就劈头盖脸地一通数落。
沈琼楼只好点头哈腰地装怂,他转头对着朱秦氏脸色倒是好了些,等为孩子做这么多的女人,哪里都是值得人敬佩的,他缓了缓神色才道:「我有位同窗才已经离京,委托我把屋舍转手,夫人若是想瞧我便派几个丫鬟陪你过去。」
他虽然为人骚包,但却是个细心之人,怕朱秦氏一个女子不方便,所以才派丫鬟陪他去瞧。
朱秦氏自然无有不应的,周遭原本看着的人也觉得这位王府长史厚道仁义,交头赞了几句也纷纷散了。
沈琼楼对着她低声道:「夫人若是见那房子合适便买下吧,不用在意银钱,你们是孤儿寡母,自该多贴补些的。」
反正是户部的银子,她这个人情做的心安理得,与其给那些在家啃老的闲人无赖,还不如给真正需要帮助之人。
朱秦氏知道这是存心贴补她了,眼里沁出泪光,福身谢了又谢这才跟着去看屋了。
沈琼楼一大早便来处理这么费脑子的事儿,捶了捶后腰才回了长史院子,就见宋喜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小黄文,好不惬意,她翻了翻眼睛:「长史好自在啊。」
宋喜又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我是有心帮沈长史忙的,可惜身子实在不爽利。」又干笑着翻了几本包着‘论语’‘大学’‘礼记’之类的书:「长史要的书我给带过来了。」
沈琼楼暂时不计较她躲懒的事儿,刚准备翻开瞧几眼,就听外面有人传唤:「长史,王爷请您过去。」
她吓得手腕一抖,一本书差点掉地上。
那边豫王正听陈河回报府中事宜,忽然插口问了句:「你觉着沈长史如何?」
陈河微微一怔,立即道:「沈长史这些日子办事虽有生涩的地方,不过性子沉稳天资聪颖,有这份天赋能耐,多历练些时候就能独当一面了。」
他倒是没干暗中挑拨使绊子之类的事,身为总管,这点心胸还是不缺的,再说了豫王摆明了赏识沈琼楼,他又何必触这个霉头?况且沈琼楼这些日子做的确实不错。
殷卓雍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你觉不觉得……府里还缺一个能管事的人?」
陈河微微一怔,如今府里大小事务都是他在管,所以豫王说这话的意思是……缺个王妃?
他还没来得及思索完,殷卓雍便已经挥手让他退下,仿佛方才问的话只是他的错觉。
沈琼楼这时候已经进了院子,她是长了教训,站在离殷卓雍两丈远的地方躬身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殷卓雍懒洋洋瞥她一眼:「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沈琼楼只得走进近了几步:「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殷卓雍用碗盖拨弄着冰裂纹的茶盏,继续装没听见。
沈琼楼走到他跟前不到一米处,运足了中气大喝道:「王爷,你有什么吩咐!!!」
殷卓雍这才懒洋洋地抬眼瞧着她:「你这几日差事办的不错。」
他当初说过好好当差就有赏钱拿的,沈琼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赏钱赏钱赏钱赏钱!
殷卓雍被她毫无保留地目光瞧的欣喜,冷不丁把个莹润的玉兔带到她脖子上:「这个赏你了。」
沈琼楼:「……」
平心而论,豫王这些天没少给她东西,而且给的东西大都是精致值钱的,但她真心觉得还不如给几两银子实在,因为这些东西她全都不!能!卖!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赌债还上啊。
沈琼楼很忧郁。
他低头见她神色冷肃,但眉眼含着几分愁苦,抬起她下巴问道:「怎么了?不高兴?」
说实话会被打死吧?沈琼楼张了张嘴:「太高兴了。」然后扯着嘴角笑了一个。
殷卓雍:「……」这表情太不忍直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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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三宝妻 卷二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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