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完饭便回了自己院子,正打算洗漱睡了,就见元芳匆匆走进来,压低声音道:「姑娘,人抓住了。」
沈琼楼让人搬了把靠背椅坐在院中,丫鬟采薇和一位赵嬷嬷被粗使婆子压着跪在她面前,采薇吓得瑟瑟发抖,赵嬷嬷垂下头,状似惶恐,眼珠子却不住乱转。
她难免头疼,上辈子干过最大的官就是班长,还是因为她女生缘太好被硬选上去的,没几天就被班导撸了下来,所以罚人这种事从来没干过,她见着面前惊慌失措的二人,真真正正地理解了什么叫封建阶级特权。
两人见她不言语,一个吓得不敢多话,另一个赵嬷嬷却是抹起了眼泪,哭道:「姑娘啊,老奴家里的老母都八十多了,下头的孩儿却还小,实在是没了活路,这才起了歪心思算计姑娘的东西,求姑娘看在老奴小时候背过您抱过您的份上,绕了老奴这一回吧。」
说的声泪俱下,其情可悯,院里伺候的丫鬟都面露不忍之色。
沈琼楼脸上还是没甚表情,眉梢都没动一下:「你屋里上有老下有小,你当初照顾我有功,跟你这回犯错有什么关系?咱们就事论事,别扯这些没用的。」
赵嬷嬷张了张嘴,沈琼楼道:「你家境不好,可以求府里恩典,你当初有功在身,府里也都赏过了,如今你犯错,受罚是肯定的。」
她没想到沈琼楼原来这个糊涂虫如今见事这般明白了,一时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找词:「老奴,老奴……」
采薇还算机灵些,见状也不敢推诿,忙忙地弯腰叩头:「都是奴婢的不是,见姑娘做的玩意新奇,大街上都不曾见过的,所以起了歪心,伙同了赵嬷嬷把您做的玩意记下了做出去买,请姑娘责罚,奴婢再不敢了。」
这个认错态度还算不错,沈琼楼转头跟元芳商量,抛出一句经典名句:「元芳,你怎么看?」
元芳见自家小姐一脸懵然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无奈:「左不过是贬等级,扣月银,打板子,发卖,姑娘看着罚就是。」她知道沈老夫人有心让三姑娘学着,要是她罚不了把人拎过去,老夫人指定不高兴。
沈琼楼头回罚人手心还有点冒汗,指着赵嬷嬷道:「那就把……把赵嬷嬷拉出去打五十个板子。」
此言一出,赵嬷嬷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连元芳的脸都绿了:「姑娘,五十个板子打下去,人估计都打没了。」
原来看电视剧里动辄就是五十大板六十大板,她心说电视剧果然不能信,想了想道:「那就打五个板子,扣……扣三个月月银,罚到别处扫地吧。」
这罚的不轻不重,算是比较合理,元芳点头应了,还冲她笑了笑:「姑娘说的是。」
哦,元芳居然笑了!沈琼楼受了鼓舞,继续道:「另一个认错态度良好,板子就不用打了,剩下的跟赵嬷嬷一样吧。」
元芳点头应了,吩咐粗使下人把人拖下去敲打,消息传到沈老夫人那边,她老人家也难得赞了一句,又吩咐她有空了把屋里的东西账目,和下人的名册都好好整整,那等偷奸耍滑的不能要,等采买下人的时候再添几个丫鬟云云。
大户人家里采买了下人,那下人的命就捏在主子手里了,有些人家下手狠,直接打死都是有的,让她很是感慨了一回,幸好穿的是个高门嫡女,要是个奴才她估计直接就掉头寻死了。
沈琼楼晚上罚完人便,蒙着被子匆匆睡了,第二天一早刚刚赶去王府,就见王府一个管事急急赶过来:「长史可算来了,有件事等着您处置呢。」
这位管事是个身高力大的女壮士,一过来就抓住沈琼楼袖子,她被晕头晕脑地带着往前跑了几步,然后问道:「蒋管事,你先说有什么事儿?」
蒋管事原本是管后院的,如今也被派出来管拆墙扩府的事儿,听她问完先用方言骂了几句,然后拍着大腿道:「长史不知道,又有人闹着不肯拆迁呢,大清早的闹到现在了。」
王府既然要扩建,那府外周围原本的邻居自然是不能呆了,整个府邸纵跨几条街,左右两边无人居住倒还好说,对门是公主府权贵府倒也碍不着什么,只是后面是平民居所,想要往后扩建,得先把他们的居所拆迁了。
所幸一来要拆迁的人家不多,二来户部拨下来的拆迁银子很充裕,每户至少有五十两,按人头和房屋大小酌情增加,购置完新房还能再添几亩田地,是以后面住的百姓对这次拆迁并不抵触,甚至还有不少盼着拆迁的。
上辈子刷微博的时候她老见有人联合起来抵触拆迁,当初还很是同情了这些人一把,但现在自己经历了才知道其中的难处,当中固然有人是舍不下老屋,但大部分都是为了多得些好处,在中间挑唆着聚众闹事。
上回她遇见十好几个,见到她年轻面嫩又是小姑娘,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两,这个时代有御史言官这种奇葩生物的存在,政治风气宽松,百姓对官员贵族的敬畏之心远没有影视剧里的足,况且法不责众,就由着不怀好意的人牵头,哭着嚎着自己有多惨,要求她加银子。
王府虽然不缺钱,但又不是冤大头,沈琼楼给那群男男女女嚎的头晕脑胀,最后用了分化拉拢的法子,派人给其中几个意志本就不坚定的洗脑,许了更高的赔款,再想想民不与官斗,如此一来自然有人想退出,那个将近八九十人的闹事团体从内部不攻自破。
陈河本来还担心她年轻气盛,耐不下心来对付这群刁民,见她这手玩的漂亮才放心把事交给她。
沈琼楼当时好奇问道:「若是遇到好说话的也就罢了,见着这种无赖闹事,为什么不请护院打出去?」
陈河摇头:「动武倒也不是不行,但让那些清流言官见了又是一通好缠,费几个银子能解决的,何必要授人以柄?」
沈琼楼当时便受教了,果然人生处处有学问啊。
她想着想着便被带着到了一处民居前,有女人和孩子凄凄切切的哭声传了出来,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她见事情有闹大的趋势,暗里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问蒋管事:「把拆迁的报价都商议了吗?别是有人暗中克扣吧。」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有管事故意把户部拨下的银子给居民少报,自己扣了一大半,陈河知道之后大怒,回禀了殷卓雍之后直接将人杖毙。
蒋管事骇的脸都白了,叫屈道:「沈长史,这话可不敢乱说,上回那个管事的尸首还没埋呢,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搂银子?!」
沈琼楼一想也是,走进去瞧了瞧,见当中那女子眉目清丽,身材袅娜,虽然身上的衣裳打了补丁,但衣裙都浆洗的干干净净,头指甲缝里也十分清洁,她怀里的孩子倒是一身簇新的衣衫,母子俩抱头哭个不住。
她见这女子不像是那等惫懒人物,犹豫一下,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倾身轻声问道:「我帮着打理拆迁之事的,这位夫人有什么委屈,不妨与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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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三宝妻 卷二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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