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行人就上了船头,沈琼楼和太子坐的沉香位置最好,离八角亭也最近,柳毅连连催促船家,要靠近了瞧瞧这两人。
沈琼楼是一心看歌舞表演,殷怀瑜压根没往心里去,因此两人谁都没靠近有船划了过来,倒是常永他们瞧见了,却怕扰了主子的兴致,只暗暗戒备,并不开口。
柳毅等离近了才瞧清两人,船上的少年一双潋滟秋水眼,容色如画。
另一个身形有些丰腴,虽然穿着男装,但胸前却婀娜起伏,明显是个姑娘,一对儿上挑桃花眼,眼尾带着微微桃粉色,眉毛斜飞入鬓,冶艳中透着清逸,假以时日脸上的婴儿肥褪去,定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
这两人容貌相似,不光容色上乘,而且身上的衣料配饰也都低调华贵,显然是哪个豪门大家尊养出来的兄妹俩。
不管古人今人就没有不看脸的,柳毅早就把方才的不快抛到脑后了,恨不能上前结交一番,对着身后的众人感叹:「这船要是让寻常浊物坐了,我定然是要计较的,不过既然坐的是这一双璧人,那反倒是这船的荣幸了。」
又艳羡道:「难怪方才那说话般恣意轻狂,果然是风流人物。」
要是沈琼楼听见这话定然要笑喷,长得丑的找事儿那叫恶霸,长得俊的找事就是风流人物,当真是个看脸的时代。
众人纷纷称是,男人没几个不好美人的,就算他们自诩君子,目也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沉香’上坐着的少女身上,见那少女目眸光清正,气韵磊落,恍如光风霁月,自有一番清冽风骨。
就连许御也忍不住偏头去看,一边暗忖,这女子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竟有些眼熟。
殷怀瑜和沈琼楼当然没想这么多,他俩正站在船上探头瞧湖里的各色锦鲤,这些锦鲤都是上品,骨肉匀称,色彩艳丽,游动时姿态极美。
殷怀瑜扭头问道:「宫里的金水湖也养了好些锦鲤,你说……这些鱼能吃吗?」
沈琼楼仔细想了想:「能吃应当是能吃的,但味道估计不怎么样。」
殷怀瑜忍不住道:「那也未必,不是说鲤鱼味道鲜美,肉质细腻,锦鲤既然占了个鲤字,那味道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咽了口口水。
湖里的锦鲤们见船上人穷凶极恶地对着自己流哈喇子,吓得忙做鸟兽散了,任凭殷怀瑜怎么撒鱼粮也不见回来。
沈琼楼想吃鱼了,正要再叫一盘水晶鱼脍,就听见不远处的一艘船上朗声道:「这位公子,鱼粮不是这么撒的。」
殷怀瑜转头去看,就见柳毅手里抓了把鱼粮,随意一挥,一群锦鲤就聚集了过去,他只看了一眼便转开头,只当这人脑子有病。
沈琼楼则满脑子吃鱼,压根没去看,自然也没瞧见原身那倒霉未婚夫。
柳毅搭讪不成,登时失落,转向许御道:「伯御兄,咱们这些人里头就属你容貌最好,气度最佳,文才最盛,你帮着去打听打听那对儿兄妹的家世姓名,咱们也好结交一番。」
许御想到那少女的风采容貌,略略一怔,沉吟道:「现在去未免有些唐突,不如寻个合适的时候再去打听。」
这边上菜也是划船送过来的,沈琼楼心满意足地喝了口鱼汤,这时候若梅大师来献舞,就在八角亭中翩然而起飘飘而落,实在是精彩至极,就连殷怀瑜杜瞧得目不转睛。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句酸词,顺嘴就遛了出来:「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旁边的殷怀瑜很给面子的鼓掌:「这词不错,你做的?」
沈琼楼没想到这首诗居然没出来,不过她也不至于干剽窃这么没品的事儿,再说才女也不是这么好装的。摇头道:「不是我,是……是我听一位叫晏几道的词人吟的。」
殷怀瑜正要说话,就见方才有人搭话的那艘船更离近了不少,船上有位穿天青色直缀的俊秀公子开口道:「实在是难得的好词,不知道姑娘是否有这首完整的鹧鸪天?」
沈琼楼听见这低音炮,不由得怔了怔,抬头去看,就见许御站在船头,神情淡然温雅,风度翩翩。
许御离得近了才瞧出不对来,这少女容貌极美,但眉眼却很熟悉,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他是谨慎之人,在心里仔细想了一遍,忽然满脸不可置信地惊声道:「你是沈琼楼?!」
沈琼楼淡淡地挑了下眉梢:「正是。」
这下不光许御不能相信,就是站在他身后的一众文人公子都怀疑自己眼瞎了。
都说沈琼楼生的貌若无盐,性子跋扈暴躁,眼前这少女性子暂且不知,单论容貌,是万万担当不起无盐这份殊荣,若说她无盐,满京只怕没几个美人了。
跟在他身后的柳毅按捺不住,惊道:「你怎么可能是沈琼楼?听说她生的……」他才意识到当着人面评价长相太过失礼,忙忙地住了嘴,眼里却掩不住的惊色。
殷怀瑜差点乐了:「她不是沈琼楼,难道你是?」
柳毅才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这京里冒充谁不好,冒充沈琼楼?他想完又忍不住看了眼许御,就算她脾气差了些,可哪有男人舍得拒绝美人,更何况还有锦川侯府这个岳家。许兄好定力啊!
沈琼楼也觉着挺郁闷的,吃个饭吃出这么多事儿来。
许御抿了抿唇,适才生出的半分倾慕欣喜之心顿时化为乌有,他也不理旁人惊诧的目光,径直问道:「你为何又在这里?」
鉴于原身这个痴汉女经常跟在许御后面乱转,经常是他前脚到一个地方,沈琼华后脚就跟到了,所以他下意识地以为这回又是她跟着自己过来的。
沈琼楼瞥他一眼:「吃饭。」
许御深吸几口气,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话里透着几分讥诮:「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儿,我每每去哪里,你就‘碰巧’也到哪里,真是让许某长见识了。」
他在碰巧上加了重音,沈琼楼言简意赅:「我先来的。」
许御微微语塞,确实是沈琼楼先来的没错。他薄唇微抿,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温雅淡然:「既然如此,是许某失礼了。」
沈琼楼恩了声,又把目光落到八角亭上,显然跟他不愿多说。
柳毅古怪地瞧了两人一眼,又伸手用力一扯许御的袖子,许御这才想起方才的话头,继续道:「方才沈三小姐念的那首词,不知道你是否有完整的,我想抄录一份,拿回去仔细品读。」
语调骄矜淡然,仿佛跟沈琼楼说话是对她的恩赐一般。
沈琼楼这才转过头来:「有。」
许御眉毛微微一扬:「那……」她慢吞吞地道:「不给。」
许御眉心屈起,往常他对她送的东西要么转身扔了,要么转手打赏下人,从没想到自己主动讨要也会失利:「三小姐这是何意?不过一首词而已,况且又不是你自己作的。」
说这话脸得比盆大。沈琼楼说话还是不急不缓,反问道:「你为何觉着,我非得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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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三宝妻 卷一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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