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瑞年前回来时被王氏罚了三个月里不准出府,过完年至今,除了上元节跟随众人出去一回後就被王氏看得牢牢的,不许无故出去乱跑,郑泽瑞眼下已经憋得要发霉了。
郑泽昭也没打算瞒着郑茂才,只道:「祖父,瑞哥儿的性子与我不同,您不也说他要多历练历练。」
郑茂才挑了挑眉毛,「我只说要他去范先生处探望,旁的没说。」
郑泽昭笑了,「多谢祖父。」
清明事忙,一晃眼也就过了,郑佑诚、郑泽昭父子两人都没在府里多留几日,便又匆匆走了。
没过几日,郑泽瑞也得了郑茂才的准许出府,前去探望范鸿儒,果然他一去就没了踪影。
王氏气得将邓氏骂了一通,说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尽职,邓氏哭了一场,末了拿了郑佑诚的信,带着几个孩子去雍州住了好几个月。
很快入夏,六月,大周水军因为要等皇帝下令,迟迟不敢渡河偷袭,给了高句丽充分的时间,最终在平镶城受挫,只能退回海边。
皇帝在长安另下旨派人进攻平镶城,然而在萨水遭到敌袭,大败。
将士们奔逃,大周军一路溃散,当初近四十万的水军回到辽东城时只余不到三千人。
皇帝大怒,将领兵的三名将领全部治罪,并命人押回长安,大周军雄赳赳而去,却惨烈烈而归,那一百多万雄兵回到长安只剩不足三万。
这一年秋天,大周举国上下笼罩在一派哀伤之中,山野间多了无数的空坟,时常能见百姓在路边恸哭。
皇帝暴躁非常,这期间有三个言官当庭挨了杖打,他还下令长安城内有无故恸哭者,一经发现,立即杖责三十,其他地方纷纷效仿,这才稍稍好些。
然而在这个皇帝一肚子闷火无处发泄的秋日末,郑佑诚却被人参了一本。
弹劾的人是御史大夫樊治,弹劾的罪名是贪墨,但不同以往的是,此次牵涉的另一方虽是寻常官员,一经御史弹劾後却立即有人揭发,此官员与一夥盘踞在雍州之外的贼匪有暗中往来,他「贿赂」郑佑诚的一方歙砚正是在平原城一富户处劫掠来的。
於是,这件事情再经了御史之口後,立即从贪墨变成了官匪勾结,意图造反!
郑佑诚在被御史上书弹劾的第二日便被押往长安,雍州的家奴回府报信时,郑茂才没在府里,王氏听了消息犹自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後才喝道:「先去请老太爷回来!」
邓氏也得了消息,立时有些傻眼,她一个月前才带着几个孩子打雍州回来,怎地一转眼就出了事,当下也顾不上王氏近日的冷脸,急匆匆就往松菊堂去。
一进正房,王氏拉着一张脸,气急败坏的问:「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邓氏也担忧得一颗心不知该往哪里放,闻言道:「这媳妇哪里晓得啊,衙门里的事老爷一向说的不多,月前去的时候也没听老爷提过,哪知……」
她话未说完便被王氏打断,「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当自个儿还是养在闺阁里头的姑娘呢?成日里什麽事也不操心,如今可是需要你奔走的时候,你娘家里不是一向各方消息最灵通吗,今儿这事怎地无人提前给你通个信儿?」
邓氏知道王氏又要拿她的出身说事,咬了咬牙道:「即便知晓了消息,也得打京里往回传,哪有雍州的消息来得快,京里几位叔伯的信儿不也没到吗?」
王氏正在气头上,一听她竟还敢回嘴,拍了桌子便要将她骂个狗血淋头。
这时,有人在门口处重重咳了两声,她抬头一看,原来是郑茂才回来了,後面还跟着二房和三房的人。
「雍州离得近,又是事儿一出就立即回来禀报,自然比别处快些。」郑茂才一面说一面进来坐下,面色倒是如常,看了看王氏道:「事已至此,咱们在这多说也无益,眼下旁人恐怕都不甚清楚情况,需得到京中去设法与老大见一面才能知晓其中原委。」
「你要入京去?」王氏诧异的看着他。
郑茂才摇摇头,「我去了反倒不好。我写几封信叫老大媳妇带上,让她先去拜访几位叔伯。老大多半是关在刑部大牢,有族里人帮忙打点,应是吃不了什麽苦头,能想法子见上一面的。」
邓氏一听丈夫恐怕下了狱,眼圈登时红了,忙问:「那媳妇什麽时候动身?」
「明儿一早吧。」郑茂才道:「本想等等京中的消息,但有昭哥儿在,你直接去京中也无妨。等会子你回去收拾些东西,这案子一旦进了大理寺,没有几个月怕是别想了结,只是你们也勿慌,清者自清。」
郑茂才这话除了是说给邓氏听的,也是说给二房和三房的人听的。
郑佑礼还没回来,得了信儿赶过来的是林氏。
郑佑智恰好在府里,与董氏一并都来了。
林氏叹了口气说:「是,咱们都信得过大哥,他定不可能与那些匪贼有瓜葛,八成是受人陷害。」
郑佑智拍了拍大腿,说:「要不儿子也进京一趟,反正我脸皮厚,见天儿就去几位叔伯府上催一催,没准儿还能快些。」
董氏在旁边悄悄扯了下他的袖子,瞪了他一眼。
林氏忙在一边说:「对对,这些年里就数三弟往京城里去的次数最多,跟族里几位叔伯也最亲近,大嫂一个妇道人家,若有三弟同行,咱们在家里也就放心多了。」
董氏看了她一眼,道:「应该叫二哥也跟着去,这才更郑重些。」
林氏脸上露出点儿不自然来,说:「我也想叫你二哥去的,只是弟妹也知道,你二哥多半对此事完全不知情,况且叔伯们对你二哥毕竟不比三弟,他们还是更看重三弟些。」
董氏冷笑一声,她如何不晓得林氏的心思,无非是怕受牵累罢了,为了这个竟将庶出的身分都拿出来说事,她撇撇嘴想再说两句,便见郑茂才一皱眉——?
「行了,老三往京城跑一趟,事情急,你无须带东西,明儿打马先走。」
王氏闻言在心里冷笑了一记,但说到底郑佑诚是她的亲儿子,还是让郑佑智去她更放心些。
各人都忙着回去收拾。
明玥也得了信儿,此刻等在邓氏的院子里,见她回来时眼眶发红,情知事态大抵不轻,忙过来安慰道:「娘且先别太担心,二哥哥在京里定已知道此事了,只要他去求了族里的伯公、叔公们打点,父亲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受什麽苦头,且朝廷顾忌士族的声望应会谨慎些。」
邓氏忍着心慌点点头,一时搂着明玥落下泪来。
明玥还算镇静,瞧着收拾东西的莲衣,问:「娘要去长安吗?需不需要我一起去?」
邓氏本想让她留在府里照看十哥儿,但转念一想老太爷的话,又担心起来,深恐下回再见郑佑诚不知是什麽时候,遂叹口气道:「你也去收拾收拾,明儿一早跟娘进京去吧。」
明玥一走,她又将十哥儿的奶娘和童姨娘都叫来好好叮嘱一番。
夜里她翻来覆去没怎麽睡着,快四更天的时候才眯了一小会儿,结果梦里又惊醒,索性起了身。
邓氏带着明玥出门的时候天还很黑,郑茂才派了二十个随从跟着,本应多派些,但自先帝起对士族雇护卫的人数都做了严格规定,况且此行是进京,又是因着这样的事,更需低调些,左右挂着郑家的标志,路上也不必太担心。
郑茂才又交代了几句,刚至五更,邓氏已带着明玥动身,一路上不敢耽搁,心急如焚地往长安赶。
进入长安城时,已是第三日晌午。
明玥自打穿越过来还没进过京城,邓氏虽是来过两回却也是幼时的事了,只记得长安城中繁华的夜景,旁的印象已然不深,这会儿不由打起帘子往外瞧了瞧,但见食肆林立,熙熙攘攘,似比从前更热闹,只是今日这热闹却让她觉得分外烦心,不由倚着车壁叹了口气。
明玥也往外看了几眼,只是无心欣赏,加上这两日一路不停歇的颠簸,她身上的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酸疼,遂也退身回来挽着邓氏的胳膊说:「娘莫要担忧,过会子就到了,三叔比咱们还早出发,大抵已去拜访过族里的伯公、叔公,一切等见过二哥哥和三叔再说。」
邓氏勉强挤了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娘儿两个话才说完,便觉马车一停,邓氏掐了掐眉心向外问:「到了?」
车夫在外面答了一声,「没呢,夫人。」
邓氏又靠了回去,红兰在门口处掀起帘子往外瞧了瞧,只看见对面停了一辆马车还有一堆人,便回道:「夫人、姑娘,眼下正是用饭的时辰,大抵是人太多。这长安城里果然繁华,今年的一场仗跟没打似的,一点也不受影响。」
邱养娘在一旁看了她一眼,红兰忙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言,知道京城不比燕州,话不能乱说。
几人在车上等了半晌,仍旧不见马车前行,只听见外面隐约有喧譁声,邱养娘道:「老婆子下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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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妹逆袭 卷三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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