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娃娃,终於肯唤本仙姑「娘亲」了,我差点猫泪纵横。
其时月朗风清,我三两步跃上房顶。两个会阴山的小妖怪正合力抬一桶热水往房里送呢。
衡清的声音十分之温存细致:「师妹沐浴完莫忘了将这件罗衣穿上,正好与师兄配成一对儿,双修时定大增意趣。」妖怪羞答答「哼」了一声,接着门一扣,衡清春风满面地走了出来。
本仙姑蹭了过去,衡清「呿」了一声,十分作态,「闪开,莫阻了本君沐浴双修。」
我想像此刻自己双眼闪亮若有泪光,十分哀伤地望他。
衡清道:「闪开,闪开!」手里却抓了我,钻入假山後面。
我挣扎不休,很快衡清就放了我,蹲了下来诡异地望我,此处阴森恐怖,衡清若要将我掐死就地埋了,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本仙姑大感紧张,弓着背不停後退,却见他自怀里摸出一个油包揭开,本仙姑嗅嗅,竟是香煎鹅肝的味道。
「这是今天在集市买的哦,咪咪,来,给本君舔舔手,这个给你吃。」我无语,直至那边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
衡清神情雀跃了一下,冲我咧嘴笑了下,眨眼间不见了。我立即跑了回去。
房里点着明亮的烛火,衡清的身影投在窗纸上,琐碎的声音传来,十分暧昧。
「你你你……不要过来……」
「师妹莫要慌,师兄过去给你瞧一瞧,紧是不紧?」
这厮,怀里还揣着要喂我的鹅肝呢,一眨眼就冲着妖怪霸王硬上弓来了?本仙姑的心情恍如那山路十八弯,最後弯到阴沟里。
衡清这厮,当真大有本事,原本本仙姑还十分杞人忧天地担心妖怪将他拆骨入腹吃了,如今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这风流本事与个人的法力修为全无干系。
我顿觉十分无趣,正要转身回去睡大觉,袍影一闪,却是帝君走了过来,伸手推开了门。所谓非礼勿视,本仙姑按捺住满腔的好奇心只望了那麽一小眼,这一眼,让我的猫下巴差点就掉下来。
我想像中香艳刺激的场面没有,有的是倒在地下五花大绑的妖怪。
衡清正盘膝坐在床上,得意扬扬,「我凤凰族,除了火云金丝银缕衣,这天罗衣亦是一绝,如何,给天罗衣缚住的滋味,不错吧?」
那戾魔挣扎,面红耳赤,面上有抹愤怒。
若干年後,魔界有位喜欢写传记的妖给面前这位戾魔立了传,提起这一段掌故,写得十分欷歔。他道:「但凡天上的仙,皆是不可信的,越是英俊的男仙,越会骗人。想戾魔尊混沌未开之际,天真浪漫,纯洁如白莲花,未曾想那卑鄙男仙,先是骗她双修,再骗她洗澡穿上天罗衣,手段之阴损缺德,闻所未闻。」
憋屈的情绪之下,戾魔此妖十分愤世嫉俗,坚决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衡清跷着二郎腿,出口的话更是半点身为仙的气质也没有,「招不招?不招勒死你!」说完真的勒了那麽一下,妖怪白眼一翻就晕过去了,倒把衡清唬了一跳,从床上跳了下来。
帝君皱着眉头,没说话。衡清摊摊手只说他不中用。
话音一落,後面阴恻恻的声音道:「这麽件破衣,也想困住本尊?」
话音落,朔风起,灯火倏地灭了,四面八方只传来戾魔半男不女的声音,狂笑,「若非如此,本尊还无法完全苏醒……哈哈哈!」
气氛陡然间就紧张了起来,我听帝君终於冷冷喊出那个名字:「戾魔」。
与此同时,一道蓝色光罩便朝那浓成墨汁的一团漩涡劈去,可是只阻了一阻,那戾魔哈哈大笑,瞬间远去了,「这笔账,回头再算!」
帝君随即便追了出去,片刻後空手回来。屋里头早重新点上了灯,四处狼籍,本仙姑与衡清正并排蹲在地上,对摊在地上的那具屍体与破罗衣发怔。
戾魔脱体而去,现下地上只存一具躯壳,这具用了四年的壳,现在没一处好皮,有点稀巴烂的意思,眼瞅着不能再用了。
帝君道:「可惜了,戾魔复苏未久,元神定然比较薄弱,如今让他走了,往後再要擒住他便是难上加难了。」
衡清摸摸鼻子,表情十分之莫测高深,「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我收不了戾魔,这是一早便知道的。」
两人说完一齐转头望了我一眼,这一眼意味之深长,让本仙姑顿感自己好似那上了点将台的壮士,旌旗一飘,虎躯一震,压力排山倒海而来,情不自禁,本仙姑怯怯地「喵呜」了一声。
十日後,皇都,左丞相府。
帝君提着我,自云头降落,穿过左丞相府的琉璃飞瓦,里面是灵堂,一群人正号啕大哭。
左丞相是皇朝唯一一名女丞相,芳龄双十有四,昨儿刚死,屍骨十分新鲜。
女丞相的八名面首,此时正哭得稀里哗啦,十分伤心。
帝君手一松,我的三魂六魄精神气儿就往那壳子里一附,先是意识,接着是手脚,落地十分踏实。
本仙姑阖着眼睛,支起耳朵,几人号得最多的便是这几声:「丞相大人,你便这麽去了,教X儿往後怎麽办才好!」、「丞相待X儿一直恩宠有加,X儿恨不能随丞相大人而去……」嚎得本仙姑十分尴尬,帝君与衡清那厮,还站在云头看着呢。
果然片刻後听得上方衡清的声音道:「这几个凡人,身为男人却与那小寡妇哭坟似的,端的丢我等男人的脸。」
帝君不语。
衡清道:「命簿上这几个凡人原本是要随这名女丞相一块下葬的,不如提前让他们自我了断,安生投胎去,落个耳根清净。」
帝君仍不语。
我正要松口气,蓦地感觉身边气息一窒,面首们突然魔怔了般止了哭,一个道:「大人死了,我们也必定没什麽好下场,我们还是随大人去吧。」
「正是。」其他几人,表示十分同意。
本仙姑当猫当了有段日子,甫生为人,正准备好生悠哉一番,实在不乐意一睁眼就得忙着给八位面首办丧事,因此十分着急地睁开眼,一口吐出梗在喉里凉凉的物事,十分着急地叫道:「且慢!」
半晌後。
「不好了,丞相大人诈屍了!」一屋子的人,鸡飞狗跳,化作鸟兽散。
本仙姑看看瞬间空落一片的灵堂,有些失落,揭开身上盖的白布片儿,走了出去。
烧纸帛的老伯年纪大,反应慢,是最慢一个冲出去,情急之下跌了一跤,此时正倒在地上,仰头瞪着本仙姑的恐惧眼神,如本仙姑便是那索命无常。
本仙姑大度地冲他一笑,形貌举止自认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蔼,「老伯莫要慌,我是人。」
老伯颤声道:「老奴知道大人死得冤……可是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大人还是寻那害你的人吧……老奴……」白眼一翻,晕了。
莫怪这位老伯认为他们主子怨气重,这位女丞相,的确死得冤。
女丞相身为皇朝第一个女探花,少年得志,官运亨通,观其本人,眉眼秀美,经常一袭青衣男装,十分儒雅潇洒。
女探花第一次上金銮殿,便给老皇帝相中,殿前为臣,殿後却是受娈养的金丝雀。
老皇帝死後,小皇帝为了拉拢这位自前朝积蓄不少势力的大臣,一口气赏了女丞相八个面首,与她的关系也是暧昧不清,缠缠绵绵。
前些日子,一直十分怯懦的小皇帝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变得凶残异常,一口气杀戮了朝中诸多大臣,女丞相不幸列在其中,罪名是「不男不女」,一杯毒酒便将卿性命了结。
当朝女丞相不男不女,路人皆知,有几个女丞相的相好代为申驳了几句,都是没好下场,统统给皇帝拉一块儿砍了,自此朝野上下鹤唳风声,情势十分紧张。
百姓私下传了一段歌谣:天道崩塌,虐政将至。
也是在十日前,我们收到半月老祖的密信,他老人家夜观天相,紫微星陨落,朝中恐有变故。我们赶到皇都,但见整片皇城皆笼罩在一片黑气之中,如此巨大的妖气,再以我们几日的观察结果,很明显,京城之变,正是戾魔作祟。
凑巧我需要一个肉身,而这个肉身最好能接近皇帝,於是便附到女丞相壳子上来了。
本仙姑废了半日唇舌,方始让这干凡人相信他们的女丞相真的复活了。府中早分了二路,一路慌里慌张寻道士除怪,另一路则慌里慌张报宫里去了,女丞相诈屍又活回来啦!
傍晚,收到宫里传讯,女丞相死而复生,令我皇感觉十分新鲜趣味,特赦了「不男不女」的罪名,将养些时候,不日传诏进宫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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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酒.神仙醋 下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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