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数个时辰,好不容易出了树林,却发现前方是一片苍茫遍野,哪里能看到一处人家?只见一条黄土大道上尘烟漫漫,四周如死一般地静寂。
也就在这时候,朱妍玉才惊觉弟弟不对劲——他发高烧了,之前其实身体就不舒服,只是一直勉强自己跟着姊姊,如今到了大路,终于不支倒下。
朱妍玉吓慌了,把怀里存下的树果掏出来给弟弟吃,他却是一口也咽不下。
「渴……水……」朱相宇痛苦地呢喃。
「好、好,宇哥儿安心等着,姊姊去找水给你。」她将弟弟安置在一棵树下,让他倚着树干休息,在附近来回找了半个多时辰,却是找不到任何水源。
回到弟弟身边时,她已经走不动了,只好把弟弟揽在怀里,用力将野果的果肉捏碎,想办法挤出几滴汁液来,喂进他嘴里。
可就这几滴果汁,怎能抑制得了他全身的高热?四下荒无人烟,她上哪儿找大夫去?就算找到了大夫,身上也没有银子能给弟弟治病。
莫非他们姊弟俩就要困死在这荒郊野外了吗?
难道她朱妍玉穿越一遭,就是为了在这不知名的时空再死一次?
「宇哥儿,都是姊姊不好,要是姊姊再精明一些就好了,如今我们也不会困在这里……不过你别害怕,就是死,姊姊也会陪你一起,我们姊弟在黄泉路上相伴也不会寂寞,对吧?」
朱妍玉哑声哄着弟弟,明知他听不见,依然翻来覆去地说着,她怕自己一旦停了嘴,也会跟着陷入昏迷,那她和弟弟当真就要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宇哥儿,你醒醒,跟姊姊说说话好不好?姊姊……」她疲倦地掩落眸,昏昏地很想睡去。
也不知这般失神了多久,忽地,远处传来一阵杂遝的马蹄声。
有人来了!
朱妍玉大喜,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上大路上挥手求救。
「唷!哪里来的小娘子?」当先的一位白衣公子停下马,望着她调笑道。
「世子爷,赶路要紧,莫要在此处耽搁了。」他身边的护卫催促。
「知道了,本世子这不是口渴了吗?」白衣公子不耐地回应。「路边正好有大树蔽荫,就在此处稍作歇息,大伙儿喝口水吧!」
「世子爷……」
那护卫还待要劝,白衣公子已迳自下马,来到朱妍玉身前一看,见她颊上一块大青斑,吓了一跳。
「原来是个丑姑娘!真晦气,去去去,别碍爷的眼!」他摆摆手,一脸嫌弃。
朱妍玉忍下羞辱,尽量有礼地轻声细语。「公子爷,奴家只想讨碗水喝。」
「本世子的水是你这丑八怪能喝的吗?还不快滚!」白衣公子对她毫无同情心。
倒是他身后一个护卫见状,同情地瞥了她一眼,悄悄送过来一个水囊。
「谢谢。」朱妍玉低声道谢,正欲转身离去,黄土官道的尽头处又传来一阵震动。
这回是相当规律齐整的踢踏声,金戈铁马,气势磅礴地席卷而来。
白衣公子一行人瞬间变了脸色,一个个自腰间抽出刀来,朱妍玉呆呆地站在路旁,还来不及弄清楚情况,四周已杀成一片。
那白衣公子在重重护卫之下,色厉内荏地叫嚣。「傅云生,本世子可是皇室血脉,你敢妄动私刑?」
「即便你是郡王之子,是皇室的血脉又如何?我傅云生治理这边境,只有四个字——无法无天!」
这是朱妍玉听过最无情、最严酷的嗓音,如寒冬的冰雹一字一句地砸下,教人又痛又冷。
「……阿虎从我十六岁那年,便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今日我要尔等的鲜血为他陪葬!」
随着他一声令下,天际蓦地劈响落雷,在雷电交加中,朱妍玉眼前闪现刀光剑影,杀出一片血染的鲜红。
杀戮完毕,血流成河,一颗头颅恰恰滚到她脚边,正是由那个领头的男人从马上亲自挥刀砍下,她木然冻立原地,眼睁睁地瞪着白衣公子显然死不瞑目的断头,毛骨悚然,脑海一片空白。
雨点一滴一滴地砸下来,打在地上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体上,一个军官忽然发现她,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拖到领头的男人面前。
「都督,这里有个女人。」
朱妍玉跪伏在地上,全身僵硬,好半晌,才颤颤地扬起头来。
蒙蒙雨雾里,她首先看见一匹神气异常的骏马,毛色浓黑如墨,圆滚滚的黑瞳盯着她幽然发亮。
是匹有灵性的良驹。
一人一马对视了好片刻,她才将视线往上移,凝定马上的骑士。
他同样是一身玄黑,肩系披风,头戴铁灰色的头盔,身姿帅气昂扬,胸前衣襟绣着银色的流云徽纹。
是铁甲军。朱妍玉茫茫然地忆起之前从押队的兵丁口中听来的闲话——大齐北境只有一位镇守的大都督,人称「军神」。
眼前这男人剑眉星目,五官如刀削,浑身肃煞,即便在雨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她仍是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的视线朝自己沉沉地压下来,墨眸如极地般严寒冷酷,不带丝毫感情。
他,就是那位令人敬畏的军神吗?能够如此漠然果断地砍下一个人的头颅,该是多么冷酷嗜血……
朱妍玉止不住身子颤栗,喃喃低语。「我跟那些人……不是一伙的,我只是路过……」
男人也不知是否听见她的辩解,许是听见了也不在乎,略微比个手势。
「杀了她!」
令声一下,朱妍玉只觉体内血液全数冻结。
她……就要死在此处了吗?才刚亲眼目睹了一场腥风血雨,她毫不怀疑自己的小命随时会如同蝼蚁被人轻易捏死在手里。
可她不能死,她必须活着,为了自己,更为了年幼的弟弟。
她看着男人拉扯缰绳侧转马身,看着他身旁两名铁甲亲卫走向自己,其中一个刷地抽出长刀……
「大人救我!」她蓦地尖声厉喊,不顾一切地跪爬过去,伸手抱住他那匹黑色座骑的前腿。
所有人都呆了。谁也想不到她胆敢抱住都督最心爱的座骑,更不敢相信的是那匹脾气暴躁、平素除了都督谁也不准靠近的黑马竟然没有一脚踢开她,只是低低嘶鸣一声,似傲娇又似懊恼地从鼻间喷出几口气。
就连男人彷佛也对爱马的反应颇感讶异,剑眉一挑。
「大人请饶我一命!」朱妍玉不管众人是如何惊异地瞪着自己,只死死抱着马腿,哀哀恳求。
男人漠然瞥向她,眯了眯眼。「本都督从不做无益之事,你是何人?凭何要我留你的命?」
若他知晓她是罪臣之女,她这条小命更加不保。
朱妍玉苦涩地抿唇,忽略他询问自己身分的问题。「只要大人答应不杀我,民女任凭差遣。」
「好大的口气!」他不怒反笑,眼神冰冷。「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能给我的?」
「我……」
朱妍玉话才出口,便感到男人墨幽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讽刺。她愣了愣,忽然也觉得自己可笑,就凭她如今这等相貌,有哪个男人会看得上?即便她一如从前清丽绝美,怕这个呼风唤雨的大都督也是不屑一顾。
可除了自己的身体,她还能给这男人什么呢?
前世她曾在马场生活过,几乎可以说是在马上长大的,而以这男人的座骑如此神俊的模样来看,他该是个爱马之人……
她凄然一笑,只能赌一赌了。
「我……会养马。」
「你会养马?」
雨点噼啪砸下,远方轰然雷响,可男人的嗓音落入朱妍玉耳里是异常清晰,蕴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霸气。
「会。」她努力让嗓音不发颤,很明白自己的外表如今看起来会是何等狼狈——衣裳脏旧,全身湿透,刘海黏在额前,却掩不去颊畔那一片青斑。
任谁看她这副模样都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
见男人不作声,她心头一沉,急切地想说服对方。「民女的父亲年轻时曾在关外牧马,因此民女小时经常帮着父亲照料马匹,父亲也传授给我不少相关的知识。」
「哼。」
不知是否错觉,朱妍玉彷佛听到一声不屑的冷哼,是这个气势凛冽的男人发出来的吗?
她深深呼吸,脑海浮现弟弟昏迷的苍白小脸,以及这段时日从京城远赴关外,艰辛煎熬的跋涉……
「我能照顾它。」她扬声喊,横下心来站起身,与男人的座骑四目相对。
周围的铁甲兵见状,起了阵骚动,有两个亲卫下意识就想举起刀,却是高踞在马上的男人微一摆手,他们才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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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大人的女奴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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