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劳苦工作,使平日只需握笔研墨的一双手变得粗糙,原本春葱一样的十指出现龟裂,不小心牵扯到,就会感觉又刺又疼。
真是十指痛连心,现在她就低着头,痛得龇牙咧嘴。
以为那人没看见,殊不知她因疼痛微微发颤的可怜模样早就映入他眼里,墨瞳中掠过一抹浅浅的怜惜。
「是谁让你做这种事的?」
「当然是黑心又冷血的南宫二少爷呀!」
语音刚落,一只手从上方伸来,蓦然使力,把她从地上拉起。
她本想朝那人破口大骂,叫他哪儿凉快哪儿去,别碍着她,怎知,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瞬间使谩骂卡在喉头,只有一个字不由自主地溜出:「你……你你你、你……」
面前的人是南宫玄。
见鬼了!她又不走夜路,为什么会在大晚上遇见鬼?
「已经很晚了,这种事你等明日白天再做。」那小手手心的粗糙,使南宫玄轻轻蹙起眉头,随即又松开恢复正常。
「啥?」贺兰蝶尾露出满脸震惊。
他这样算是什么意思?
她被南宫熠奴役了这么些天,他有关心过她、安慰过她吗?
疑惑像地鼠钻洞越深,因他突然表现出的古怪柔情……
就在这时,贺兰蝶尾嗅到一股气味,由南宫玄身上隐约飘来,先是随风拂过她的口、她的鼻,再融散在夜风里。
那股味道实在太熟悉了,害她想刻意忽略都办不到,禁不住讶然脱口:「你喝酒了?」
原来如此,大少爷酒量太差,行为才会如此古怪。
咕噜噜——好死不死,她的肚子偏在准备戏耍大少爷之时,传出擂鼓大震的声响,向她不满抗议。
这样让人尴尬的声音,自然也传入了南宫玄耳中。
「饿了?我带你去用膳。」南宫玄问非所答,冰凝俊容染开一抹笑。
彷佛她饿着肚子还在这里做苦力的可怜模样取悦了他,使他心生疼惜,忍不住想对她做出关怀之举。
「等、等等,你喝醉了?」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否则就他平时那副冷酷无情的死人样,一直对她那么坏,又怎会突然笑得一脸轻柔,说要带她去用膳?
「我没醉。」南宫玄嘴里嚷着没醉,语气有着浓浓的不满和认真。
脚步虚浮,他可以用「我打小就身体虚弱」来搪塞辩解,但当贺兰蝶尾加快脚步,越过他绕到他面前,他脸颊上那可疑酡红清楚映入她眼里,那句谎言她说不定真的会信。
她就知道,醉鬼都会说自己没醉。
好,她换个说法——「那你是病了?」
她可没忘记那天在樊安寺里他有多讨厌她的碰触,还摆出一副「我根本不想救你,只是不得不救」的可恨嘴脸。
那情景光是回想起,都会觉得……好疼,心里无限刺痛,痛得她不想接受他施予的任何小恩小惠和虚情假意。
「我正常得很。」南宫玄不只用说的,还要做——一记旋身、俯身、撩起覆额发丝凑近抵上她光洁的额头,「要怎样,你才愿意跟我去用膳?」
他是打定主意非要带走她不可,她甚至听见了一声无奈叹息。
他说话的口气就好像在说服一个做了坏事被逮住,仍不屈不饶不肯认错的顽劣孩童,充满着为难,又不忍心呵斥,隐约透着一丝丝疼宠。
「啥啥啥、啥呀?」她怀疑他不只醉了,肯定还病了,才会神智不清。「如果你能说出我是谁,我就跟你走。」
她等着看他笑话。
依她看,他把她错当成哪位他想爱,又无法爱的红颜知己的可能性最大。
不然她都拒绝得这么明显了,小手依然被他紧握着挣脱不开,他不是把她错认了,会是什么?
「贺兰蝶尾。」
从一张一合的薄凉唇间说出来的,的确是她的名字。
「啊?」乍听见他唤着自己的名字,贺兰蝶尾已经分不清此刻狂乱跳动的心脏,到底是因为惊喜还是惊吓了。
贺兰是师父的姓,蝶尾嘛,听说师父捡到她时,正巧一幅蝶尾戏莲图尚未完成,就随口给她取名蝶尾。
她向来觉得蝶尾之名过于随意,没见过有哪位姑娘家拿金鱼品种来当闺名的,但此时由他念来,怎么好像这个随随便便的名字竟也变得可爱了呢?
「跟我去用膳好吗?我不想你饿肚子。」南宫玄希冀地问着,语调轻柔带哄。
「你……」他醉了,分明就是醉了,她感动个什么劲?觉得他好什么好?
没出息!「好啦,你带路。」
她不过是跟他去填饱肚子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这般安慰自己,任由南宫玄拉着她走过长廊,经过几处院落,进了他的院子、他的房间,一屁股坐到摆满丰盛菜肴的桌前,要他给她夹菜斟茶,大快朵颐,最后还理所当然地接受军师大人恭敬送上的一盅补汤。
「好吃吗?吃饱了没?要不要我叫厨娘做些饭后点心过来?」见她饭饱茶足,南宫玄拿着绢帕为她擦去唇边残留的酱汁。
「喂……」贺兰蝶尾本是十分抗拒,但转念一想,有人伺候着有什么不好?
服侍她的人还是前些日子拿她当傻瓜,对她嫌弃得不得了的南宫玄,想想就大快人心!
「嗯?」不管她的拒绝和作恶心思,南宫玄非要得到她吃饱喝足没有的答案。
「饱了啦,饱得不能再饱,我的肚子已经连一粒米饭都装不下了啦。再说,都什么时辰了?你去喊厨娘起来做点心喂饱我肚子里的馋虫,我可无福消受,免得无端受人白眼。」
她吐着小舌,不愿被当成神憎鬼厌的可爱模样,引出他的一声轻笑。
突然想起了什么,南宫玄从怀里取出一只瓷罐,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中。」这药你拿着,有除疤痕瘀伤和消肿的功效,沾水也不会失效。女孩子的手太粗糙了,将来会被你夫君嫌弃的。」
「谢谢哦。」她的未来夫君在哪儿,会不会嫌弃她双手皮肤粗糙她不知道,只知道眼前就有一个对她好紧张,一副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上疼爱的人。不过是喝醉了而已,性格竟然这么天差地别。
看他醉成这副鬼模样,明早醒来一定会把今晚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无法看到他对自己做过的蠢事捶胸顿足,还真是可惜!
「等等,你的手……」贺兰蝶尾眼尖,抓住他缠着雪色棉布的右手,他上次在樊安寺为她受的伤还未痊癒,若她拿了这罐药,那么他……
「怎么了?」
「没什么。」贺兰蝶尾暗自摇头,怪自己跟他客气什么?
他为她挨鞭子是他的事,当时她也没求他帮她挨打呀?
他赠她药,也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谁强迫他了?
她的手之所以会这么痛,全怪他,怪他全家冷血没良心,这药她收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她只是有点不舍他掌中的温度罢了。
只不过让她有点小小怀念……对,就是怀念没有错。
很单纯地怀念师父仍在世时,疼她宠她的时光,跟她担心他的手会不会因为没用这罐药而废掉,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我送你回房?」南宫玄提议道。
即使醉到有些神智不清,骨子里的文人思想仍将男女授受不亲记得牢牢,不肯随意留她过夜,毁她名节。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她可没忘记他是个大少爷,还是体弱多病那种,要是害他染上风寒,她可担当不起。
她起身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南宫玄的叫唤:「蝶尾。」
「什么?」可恶,他能不能别喊得这么温柔?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下次再来找我吧,我喜欢跟你在一起。」
「好啊。」贺兰蝶尾爽快回答,给了他一记娇美甜笑,直接推门走出去又快速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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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请躺下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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