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放凉粉糊糊的陶盘又大又重，顾明瑞要去同顾春芽卖凉粉，家里几个女的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显然就得顾应全来搬弄陶盘了。
　　顾应全点点头，「也是，只要教会那帮工就行了。」
　　眼见天色晚了，杨氏便去厨房炒菜。
　　顾春芽把他们新做好的凉粉拿出来，切好了，同顾明瑞搬到了小车上，顾应全这时过来道，「给你爷爷，奶做两碗送过去罢。」
　　虽然分家，孝敬老人还是应该的，顾春芽心想，这都给卫大夫他们送了尝，要是不给二老，家里人，好像真说不过去，便做了好几碗送去了上房，还有其他几房那里。
　　「哎哟，这是你做的？」顾老爷子很新奇，「啥呀？」
　　「叫凉粉，给大家伙儿尝尝，我同大哥现在摆摊卖的就是这个。」
　　徐氏别的不关心，只关心这个，「生意怎么样？买的人多不多？」
　　多也不关你的事，顾春芽很想冲她翻白眼。
　　顾明瑞还在嫉恨那件事，冷着脸道，「奶放心，咱就算赚的少，也不会再来抢你的钱！」
　　徐氏气得向顾老爷子诉苦，「老头子，你看看他说的什么话，我只是关心一下问问，咋就不行了？」
　　顾春芽生怕顾明瑞为这事又被顾老爷子责骂，便道，「生意还可以，爷爷跟奶慢慢吃，咱们先走了。」拉着顾明瑞就出了去。
　　「怎么教孩子的！」徐氏指着门口，「这分出去了，是完全不把咱们当长辈了啊，以后还能指望他们？」
　　顾老爷子皱了下眉，「孙儿孙女来送吃的，你多啥话，当初还不是你说分家好，我就说不分才好呢。」
　　徐氏闭了嘴。
　　兄妹俩回了自个儿的屋，杨氏，顾冬儿，方茹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腌春菜拌豆腐，红烧芋头，清炒土豆丝，韭菜绿豆芽，还一个丝瓜鸡蛋汤，非常的清淡，在这大夏天吃是最好不过的。
　　几个人吃得欢畅淋漓。
　　过后，兄妹俩又要去夜市摆摊。
　　这夜市不是开在中心街，而是在太平坊，要说这太平坊，就临着梁兴河，往北边走便是烟花之地聚集的地方，当初司徒公子请顾夏荷游船，说得就是梁兴河的那一段。
　　只有那里，才有夜市，也格外的热闹。
　　盆景花卉，衣帽鞋子，糕点蜜饯，花灯香草，时令水果，应有尽有，但那边的摊位不是像中心街那样长期租借的，而是临时租用，衙役看卖何种东西，再收取当天的租钱，相对来说比较自由，只是要抢个好位置就很困难。
　　他们到的时候，因为经验不足，位置几乎都被占了，只得窝在一处角落。
　　两人苦笑。
　　「这还能挣个几百文吗？」顾明瑞道，「这儿没啥人路过呀！」
　　「大哥，听说过一句话吗，酒香不怕巷子深！」
　　「哟，你倒是好大的口气。」顾明瑞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凉粉能香到哪里去。」
　　结果，顾春芽太自大了，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而夜市嘈杂，远处更有丝竹入耳，要她喊两嗓子吸引人来，基本也不可能。
　　「要不走罢，我看你也累了，回去歇歇，等明儿早点来，占个好位置。」顾明瑞说道。
　　顾春芽不肯，这来都来了，一文钱不赚就走，她不甘心。
　　「大哥，买些花灯来。」她忽然指着远处一个摊位。
　　顾明瑞一愣，又恍然大悟，「买花灯？哦，是不是看着好看，你喜欢那？看上哪一种啦，哥哥给你买去。」
　　哎哟，这大哥，要说比生意头脑，真比不上自己啊，顾春芽在心里夸了自个儿一下，说道，「荷花灯，鱼灯，彩灯，贴画灯」她指点了好几样，「都要！」
　　「啥？」顾明瑞傻了，这花灯都是那些富贵人家买去装点游船的，她买一个玩玩还情有可原，可买这么多是咋回事？
　　「姐夫，春芽姐，你们在这儿呀！」有人在不远处叫了一声。
　　兄妹俩抬头一看，却是方景跟方安来了。
　　「你们咋来了，逛夜市呀？」顾明瑞笑着问。
　　「娘说你们在夜市摆摊，肯定忙得很，叫咱们过来搭把手，还说夜市不同白天，人多杂乱，指不定有人会摸荷包。」方景道。
　　「帮啥忙呢，这位置连个人影儿都没有。」顾明瑞摆摆手，叫他们自个儿去玩。
　　方景四处看看，「这儿确实不好，你们是来晚了？」
　　「是啊，也是头一回来，不晓得，下回就知道了。」
　　顾春芽催顾明瑞，「哥，快去买花灯呀！」
　　「你知道这花灯多少钱一个？」顾明瑞再怎么疼爱她，也不能看她乱花钱，「一个得二十文，有些好的还要三十文，你要那么多，不得几百文呢，总要说个道理出来。」
　　原来花灯这么贵，顾春芽想了想，「那要五个吧，五个也可以了。」
　　五个也得一百多文啊，顾明瑞咧了下嘴，同方景道，「你看看，叫我买五个花灯，也罢，一人一个，你们也拿两个去玩玩。」
　　顾春芽扑哧一声笑了，「哥，瞎说啥呢，买了自然有用处。」
　　方景就往远处卖花灯的看了看，想了下笑起来，「是要吸引人过来罢，姐夫，你看那卖花灯的地方，即便别人不买也都喜欢看两眼，要是这里摆了花灯，有人看见居然是卖吃食的，指不定就会过来。」
　　知我心，还得方景啊，顾春芽心想，这少年除了念书好。眼光也真的敏锐的很。
　　顾明瑞一拍脑袋，「原来是这样，不早说。不过五个花灯一百多文，就算有人过来，咱今儿也挣不到啥钱。」
　　「花灯用得久，以后每回来夜市咱们都带着，别人吃饭也喜欢亮堂堂，灯也好看不是？」顾春芽笑着道，没准以后还能成为她的特殊标志，人家想起来也许就会说。「喏，就是那个旁边放着花灯卖凉粉的摊子。」
　　顾明瑞想想也是，花灯里添些灯油也不费什么钱。便去买了。
　　很快就提了五个回来，他很高兴的说道，「那人看我一连买五个，便宜了十文钱呢。」
　　「来，摆这儿。」顾春芽叫他在左边放好。她蹲下来，给五个花灯摆造型，想尽量让它们看上去更漂亮些。
　　光一个花灯都换了好几个排序，她脸上的表情极其认真，方景看着微微笑了。
　　果不其然，陆续就有人过来。询问她卖得是什么，好奇的就坐下来直接吃了，也有在小吃街原本就尝过的。换一换别的口味。
　　一晚上也卖出去了三四十碗，不过就同顾明瑞说得，除去卖花灯的钱，可能还亏了。
　　回来的路上，方景同她说。「我看你们可以多卖几样东西。」
　　顾春芽也想到了这一点，刚才就有人吃的时候。问有没有别的卖，她只卖一个凉粉，确实单调了些。
　　可要做些别的，好似也没有太大的精力。
　　「你当春芽有四只手呢。」顾明瑞就说了，「只卖卖这个都累，要再多加几样，晚上都不用睡了。」
　　方景听了点点头，「也是。」又看看顾春芽，有些可惜的道，「你现在练字都没有空了。」
　　她虽然是个姑娘家，可就方景教她的这些天来看，那天赋是极好的，短短时间字就写得有模有样，也认得多，要是再多学学，也不比一般的学子差。
　　顾春芽笑笑，「现在是艰苦阶段，等还了钱，以后再请几个帮工，我就空下来了，到时候你再教我。」
　　方景「嗯」了一声。
　　回了家，几个人都在等着，看他们车上竟然放了花灯，便很奇怪。顾明瑞说了，就都笑起来，说这法子不错。
　　方茹把五个花灯拿去添了些灯油，等他们明儿出去再带着。
　　杨氏早就打了水，稍许温了温，给兄妹两个洗澡。
　　顾春芽洗完澡出来，都已经很晚了。
　　杨氏催其他几人先去睡觉，又拿了干手巾给顾春芽擦头发，一边叹道，「真是苦了你了，明儿你教我怎么弄这些凉粉，下回我同明瑞去卖。」
　　「可复杂了，娘学不来的。」顾春芽可不是说瞎话，这些调料看似简单，可多拿少拿一丁点儿，那味道就打折扣，当初她可是专攻调味这一块的，才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受人肯定的面点师，别人要学成这一手功夫，起码得好几年的时间。
　　当然，如果只是做凉粉一样，可以学快些，可她并不想让杨氏去摆摊。
　　杨氏怀疑道，「我看明瑞学包子，还有亲家妹子学腌菜不都快得很么，你这是在嫌弃娘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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