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有芳 第二十七章

  「好吧,房子是我要住的,得我来决定。」
  「我明白。」独立是种良好品格,而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是种基本能力,纪芳说过的。她常常说些让人乍听之下难以理解的话,却越是回想越琢磨越见其味道,他喜欢同她说话。
  风波平息,菜上桌,上官檠立刻拿起闻名已久的有容乃大咬一口。
  「味道怎样?」纪芳和凤天磷难得有默契,两双眼睛死死盯着他,拿他当美食家似的。
  他微微一笑,回答道:「很好吃,我很喜欢,但不应该叫有容乃大,应该叫刈包。」
  他不晓得自己怎么会这样说,可「刈包」两个字就是在香菜味入口时脱口而出,他对自己的说法很讶异,却寻不出原因。
  「啥?这叫有容乃大?」纪芳指着刈包问,半晌后,揺揺头,满脸嫌弃道:「真矫情的名字。」
  一句话,她立刻和凤天磷对上。
  这天过后,凤天磷逮着上官檠挑拨道:「我觉得纪芳没把你放在眼里。」
  这话让人不爽,不过凤天磷并没有说错。上官檠回答,「我知道。」但早晩有一天,他会让她把自己放在心里。
  「她是不是在气你没把她接进靖王府?」
  上官檠笑了,认真道:「如果她知道我要把她带进王府,会连夜逃跑。」
  这话很玄,不过纪芳的态度倒真的是这样,可凤天磷不懂她,只是对于越难捉摸的人,他越想掌控。
  这天,凤天磷决定与纪芳对上。
  【第八章 复仇的手段】
  夏可柔坐在马车中,拿着一盏茶,脸上阴晴不定。
  杏花和桃红在旁边小心伺侯着,不敢出半分差错。
  今儿个大奶奶又与王妃大吵一架,二奶奶上前劝解,大奶奶把人给用力推开,这一推,二奶奶摔着了,额头撞上桌角,血立刻冒出来。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二奶奶身边的丫头竟当着王妃的面说:「二奶奶小日子已经迟了几天,这会儿……」
  那个焦急口吻,谁都听得出来她在担心什么。
  王妃顿时气急败坏,一面命人请太医,一面指着大奶奶破口大骂。
  奶奶是天之骄女,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哪受过这等委屈,平日王妃在背地里说嘴就算了,今儿个当着一堆下人的面辱骂大奶奶,大奶奶岂能不回嘴?
  这一回嘴,事情还能善了?
  徐嬷嬷连忙给她们使眼色,她们急急忙忙把大奶奶拉出花厅,不到一个时辰,徐嬷嬷让小丫头来传讯,说二奶奶小产。
  这下子事情闹大了,这可是谋害上官家子嗣呐,若王妃不顾一切,是能逼着大少爷将大奶奶给休出靖王府的。
  偏偏这时候大少爷又不在府里,谁能,为大奶奶说项?
  奶奶也晓得事情闹得太大,这才匆匆收拾东西,赶紧回夏家搬救兵。
  「谁晓得这小产是真是假,那女人嫁进王府两年多,什么时候不怀上偏偏等着我动手孩子就怀上了,骗谁啊!」
  这话说得刻薄,可大奶奶正在气头上,谁敢反驳?自然得顺着大奶奶的心意说。
  「可不是吗?说不定早就晓得胎儿有问题,刻意弄出今天这档子事,好把脏水往大奶奶身上泼。」杏花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的。
  「肯定是……是王妃和二奶奶合谋,要害、害咱们奶奶。」桃花功力略逊一筹。
  「没错,王妃行事人人看在眼里,王妃是怎么对待大少爷、对待咱们奶奶的?尤其大少爷考上状元后,王妃心里不知道妒恨成什么样子了,这会儿有这等好机会,能不趁机发作?看来,这次王妃是非得把大房赶出王府不可,可怜呐,难怪都说没娘的孩子长不大……要我说,实在是王妃太不容人。」
  听着婢女的推论,夏可柔冷笑不已。「能容吗?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姑姑会不知道?与相公一比,简直是天比地、云比泥,她紧张着呢,就怕世子之位又重新回到相公头上,这才小动作频频。」
  相公不计较,处处要家和,可他想和,人家可不愿意同他和,抢走世子之位不说,还满院子安插眼线,难怪相公不敢把公事往家里带,宁可在外头忙到三更半夜才返家,就怕被人钻了漏洞,搞出大事。
  连在自己的家里都得这么小心翼翼,这是家还是龙潭虎穴啊?
  「王爷难道看不出来,王妃心量狭窄?」杏花问。
  「哼,宠妾灭妻的男人,眼睛是瞎了。」夏可柔轻哼一声,口气中没有对公公的恭敬。
  「大少爷过得多难啊,九死一生的回到王府,竟是这样的景况,幸好有大奶奶在,否则可冤死了。」
  你一言、我一语,她们大肆批评着王妃,越说越起劲,到最后话题歪了,明明是夏可柔失手推人,却变成王妃伙同二奶奶陷害大奶奶。
  越说越是激愤,杏花怒道:「大奶奶,这次回娘家您得求老爷为您作主,当初这亲事可是王妃大力促成的,她怎能如此陷害自己的亲侄女?」
  夏可柔满脸悲愤,道:「是啊,也不晓得是哪里得罪姑姑,当年庆表哥的亲事,她宁可选孙氏也不愿意挑亲侄女,难道我会比不过孙氏?如今我嫁进王府,原可帮着修补姑姑和相公之间的裂痕,没想到姑姑如此忌惮我,连这种下作手段都使……」
  话说一半,马车突然一顿,下一刻飞快奔驰起来,车厢里只听见车夫在车外大叫,根本听不清楚他在喊什么,夏可柔和杏花、桃红紧紧抓住窗子,可也不顶什么用,三个人摔成一团,不断惊声喊叫。
  就在三人吓得泪流满面时,马车陡然停下,只是巨大的撞击力把她们震得七萤八素。
  好半晌,主仆三个才从惊吓中回魂,杏花、桃红连忙扶起夏可柔,只听见她痛得哀声喊叫,手上腿上布满紫色瘀痕。
  车帘被人挑起,站在车外的是个年约二十岁的年轻妇人,她做一身武人打扮,雪白的箭袖紧身衣,双手束有黑色护腕,腰间的黑色宽腰带上斜插一柄短剑,一双杏眼黑白分明,眉眼间带着三分英气。
  「夫人、姑娘们,还好吗?」女子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可柔不管不顾,指着人就骂。
  女子淡淡一笑,掩去眼底的轻蔑。「马受惊了,车夫控制不住,我砍掉马腿,马车才停了……」
  「好端端的马怎么会受惊?」夏可柔的口气里并无感激,反而还颐指气使,好像对方是自己的丫鬟似的。
  车夫这时才走到车厢旁,听见大奶奶问话,忙回话道:「老奴方才检査了一下,发现有人用石子射马,眼睛伤了,马才会受惊。」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我?」夏可柔对着女子道,声音拔尖,刺耳得令人蹙眉。
  女子并未回答,只是突然皱起眉头,凝神嗅了嗅车厢里的气味。
  片刻后,她目光落在角落的茶壶上,马车里到处铺着软垫,方才一阵震荡,茶壶摔了,却没有破。
  「失礼。」女子说完,跳上马车,捡起茶壶,凑近鼻间轻嗅,不久放下茶壶,低声道:「往后,夫人还是少喝这种茶叶为妙。」
  「这茶哪里不对?」夏可柔听出猫腻,立即问道。
  「里头加了紫页,它会增茶叶香味,只是多食会让女子不孕。」
  听见她的话夏可柔懵了,不孕?难道她和夫君成亲数月都没有好消息,是这茶惹的祸?
  桃红忙道:「姑娘怎么会知道的?」
  「我略通医理。」
  杏花反应快,急道:「姑娘可否随我们回府一趟,看看府里是否还有这种东西?我们家主子不知道已经吃下多少,日后会不会有碍子嗣?」
  女子轻嗤一声,一副大户人家后宅就是事多的模样。她拉起夏可柔的手腕,轻轻号脉,片刻后,凝眉道:「夫人此生恐怕再难有子嗣。」
  这话太令人难以接受,夏可柔疯狂大叫,「你胡说八道,我的身子好得很!你是谁派来的?你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想都别想!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不会上当的……」
  女子轻蔑地想,这女人真是奇葩,主子爷摊上她,果真不幸。「夫人不信的话,大可以请其他大夫把脉,今日就当我多事。」
  撂下一言,她窜身离开,等杏花反应过来追下车时,已经不见对方踪影。
  在大吼大叫之后,夏可柔回过神,放声大哭。「是她,一定是她!她不想让相公有子嗣,便断了我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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