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最后一句话甚至是大吼出来,「名声那种东西,早就被我抛弃了!」
这句话如雷重重地击打在应天麒心上,他彷佛感受到了她的悲哀、她的伤痕,连带着让他也难受了起来。
他脱口说道:「我可以帮你。」
綦瑶摇了摇头,退了一步,离他更远了。「对,你可以帮我,但你能帮我多久?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小事。」
应、綦两家的生意是敌对的,应天麒的父母早就对她及綦家颇有微词,日后应天麒总会娶妻生子,会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难道他真能不顾自己父母、自己妻儿的感受,倾尽全力去帮一个外人?
支撑家业这些年来,綦瑶体会最深的一点就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而且她也只能靠自己了,连长久以来一直看着她是如何付出的他,现在都来质疑她的做法,她还能依靠谁?还能信任谁?
与其说她今日的失态是因为气他,还不如说是失望,她一直认为他是不同的,而且非常不同,就算不赞同她,也不该质疑她,更不会阻止她。
应天麒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很想做下承诺,但他知道这种事空口说白话她是不会相信的,而他在真正做到之前,也觉得用这种空泛的承诺去制约她的行动很无耻。
见他无言以对,綦瑶终是悲哀地道:「所以,只要能找到我妹妹,名声那种早就被我抛弃的东西,再抛弃一次又如何?」
她的表情及语气令应天麒一阵心痛,差一点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如此逾矩,他虽然有预感她不会拒绝,但趁人之危是最卑鄙的,他若真的这么做,和许源那种人渣又有什么两样?
他只能放缓了语气,用温柔的眼光包容她,解释道:「綦瑶,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你用的方法太冒险、太激进了,万一许员外看出了你的意图,很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你所要承受的后果,会是你承受不起的。」
瞧她似乎渐渐撤去了混身的防备,他轻叹道:「或许你不信任我,但我确确实实想帮你,而有我的帮忙,你的成功机会也会大增,至少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放弃你的计划吧,綦瑶。」
这「放弃」二字又踩到了綦瑶的底限,原本开始放松的她,随即又紧绷起来。
「我会注意自身安全的,你请回吧。」她冷冰冰地转过身,下了逐客令。
这次的谈话显然是两败俱伤,应天麒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知道綦瑶听不进去了,只能长吁口气,内心纠结地离开。
来到綦府大门之外,小四忍不住问道:「少主,綦小姐怎么说?」
应天麒只是摇头不语,让小四的脸都黑了一半。
真要比难过,绝对没有人比应天麒现在更难过。那小妞用的方式简直是玉石俱焚,让他只想绑住她,把她关在家中,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愚蠢。
可惜他没这个资格。
「小四,你放心吧,我会阻止她的,无论用什么方法。」应天麒凝目朝着綦家大门望去,神情透出了一股坚定,眼神中有着抹不去的温柔。
虽然他在商场上与綦瑶斗得昏天暗地,两个人是对手,但对彼此的欣赏也是真的。他一直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帮她,为什么放不下她,虽然他嘴巴上从来不说。
他知道她也懂,虽然她也不说。
就在许源与綦瑶似乎打得火热的时候,京城里一个谣言很快地传了开来,又引起一阵哗然。
听说应家的少主应天麒与綦家的当家小姐綦瑶明明是对手,却那么惺惺相惜,甚至有些暧昧,是因为两人早已私订终身,只是碍于两家的竞争,只能在私底下苦恋,无法修成正果。
而许源则是趁隙而入,用生意箝制綦瑶,逼得綦瑶不得已与他同进同出,棒打鸳鸯,也因此让应天麒心碎不已、綦瑶黯然泪垂,两个有情人丛此被拆散,人各一方,虽住对门却不得见,比什么都心酸。
这下子京城里崇拜应天麒的那些女子都忍不住同情起綦瑶,而喜欢綦瑶那些青年才传也义愤填膺,虽然他们都不希望应天麒与綦瑶在一起,但比起被许源那种人拆散,大伙儿还是宁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因此全京城的人一时间都沉漫在这个悲伤的故事中,痛很许源那个不长眼的,只不过许源有钱有势,还有两个强壮的护卫,没有人敢対他指手划脚,多是背后骂两句而已。
可是对綦瑶就不是这样了,之前打击綦瑶的那些言论,渐渐转为同情与遗憾,她原本注定不堪的名声,反倒开始被人平反了,让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做什么。
这个晚上,当綦瑶与许源连袂参与月明十五之夜定期举办的诗会时,从来没参加过这种场合的应天麒居然后脚也到了。
许多才子佳人纷纷将意外的眼神投向那个表情略显失意的男人,不由得全都联想到了最近京城的传闻3「咦,那不是应家的少主应天麒吗?他怎么会来?」
「一定是为了綦瑶啊!你忘了他们私订终身的事?」
在众人窃窃私语时,有些人看不过去,特地来到綦瑶身旁,趁着许源在与别人交谈时,避开他而苦口婆心地劝道——
「綦姑娘,你不去看看应少主吗?落花人独立,他看起来很是落寞呢。」
「虽然我不看好你们,但是许员外再有钱,如何比得上一片真情?唉,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你们何必劝呢?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啊……」
毕竟是诗会,大伙儿开口闭口就是古人名作,听得綦瑶十分无语。事实上整件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她却无从解释。
不远处的许源终于发现这边引起的骚动,询问了一下,听到是应天麒来了,表情陡然一变,连忙带着两名护卫走回綦瑶身边,而这一走,不免听到许多风言风语,打坏了他今日携美而来的好心情。
因此当他回到綦瑶身边时,不禁不满地问道:「綦瑶,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最近和应天麒的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你真的与他私订终身了?」
「没有的事,我也不知道那些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綦瑶听出了他的愠怒,认真回答着,说的可是实话。
既然綦瑶否认了,那么许源便不再执着于那些流言蜚语,反而开始有信心,因为綦瑶若是心中没有他,何必和他解释?因此许源的自傲在这一刻膨胀得极大,盯着应天麒来的方向,包藏祸心地道:「那我们就去看看那应天麒搞什么鬼好了。」
綦瑶并不想与应天麒碰面,正想出言拒绝,但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应天麒居然自己先走过来了。
「綦瑶。」应天麒直接忽略了许源,「好久不见了。」
他那「深情款款」的模样让綦瑶不禁打了个寒战,当即明白这阵子会流言满天飞就是这家伙槁的,看来他仍希望她放弃自己的计划。
但她不会就:这么屈服的,因此回答他时有些没好气,「应少主,从来没说会出现,你是故意来的吧?」
「我的确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来做什么。有些事不方便公开说,不是吗?」他欲言又止的那种酸楚的神情,让一干姑娘们芳心碎了一地。
感受到许源质疑的视线,綦瑶暗自瞪了应天麒一眼,「我们没有什么事不能公开说的。」
「是吗?」应天麒叹息,「难道你忘了,就是那一夜,我们依偎月下,你主动抱着我,向我近说内心情怀——」
「我什么时候和你有那一夜了?」綦瑶忍不住拔高声音打断他,免得他再继续造谣。
「没有吗?八月十六,你忘了?那一年,好像你才十七岁吧?」应天麒见她忘了,十分沉痛地道。
她十七岁的八月,不就差不多是父亲去世的那时候?綦瑶赫然想起父亲出殡那日,她顿觉孤独无依,月下惆怅之时,他特地前来安慰,她忍不住在他怀中哭泣发泄。虽然她无法忘怀当夜之事,但那明明不是什么私订终身啊!
綦瑶不由得哑口无言。
她的沉默令许源起疑,「綦姑娘,真的有那一夜?」
「真的有。」应天麒代她答了。
「但那不是——」綦瑶正想解释,却被应天麒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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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铺女东家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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