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王爷刚刚从屋里走出时,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啊。
禾生摇摇头,嘱咐她上前来。
翠玉赶地凑过去,听见她说:「派人悄悄地,去西敦街请我父母过来,再雇一辆马车来。」
她要离开,便不能拖泥带水。越是拖拉,对他的伤害就越大。
翠玉心头一震,问:「姑娘,你是要回娘家吗?」
禾生怔怔地,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不想回去,可是不能不走。
「你跟我一起,留在府里,我怕王爷怪罪你。」禾生回过神,身上没有力气,怏怏地推她快去办事。
翠玉虽有疑惑,却未曾提。姑娘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不敢耽搁,领命下去。
翠玉的动作很利索,不到半个时辰,姚爹姚娘坐马车而来。
禾生与府里人交待,说自己带翠玉回娘家住两天。
上了马车,一路无言,姚爹姚娘见势不对,却不敢问。
直到进了新宅子,禾生吩咐将府门关好,转过身,趴在姚娘怀里,这才敢吐露心声。
憋了一天一夜的委屈与伤心,化作泪水,滴滴答答地打湿了姚娘的肩头衣裳。
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再哭,到了娘怀里,眼泪更加肆虐。
姚爹心疼禾生,他的宝贝女儿,已经受过一次苦,为何还要伤害她?
心中有气,连天威不可触犯的制条都抛之脑后,骂:「欺人太甚,圣人老糊涂!」
他不懂什么劳什子政治,他只知道,他的女儿这么好,这么善良,既然王爷喜欢,让他们两人在一起,有何不可!
姚娘扯他袖子,使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挑起禾生的伤心事。
姚爹噤声,柔柔地拍着禾生的后背,「不说这些了,爹最近学了新菜,中午做个焖锅,又香又辣,保管你吃得开心。」
禾生埋在姚娘肩上,蹭蹭脸蛋,将眼泪抹掉,抬头求二老,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若是王爷来找,切莫放他进来。」
见着了他,她肯定会犹豫的。一犹豫,就便给他带来灾祸。
姚爹姚娘互看一眼,点点头,答应了。
禾生想到姚晏,道:「也不要和小晏说,他马上就要秋考,我不想让他分心。」
话音刚落,姚晏便跳了出来。
「我不仅不会分心,还要考出个状元!当着满朝问问那个皇帝,我姐姐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他要这般嫌弃!」
少年紧握双拳,怒不可遏。
禾生跌跌地跑过去,「小晏,圣人、圣人也是为了王爷好,你不要意气用事。」
姚晏气得发抖,抬眸望见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想再说些什么,又不敢说了。怕说了,惹她担心。
他已经长大,要做一个可以保护家人的男子汉。
姚晏忍住心中愤慨,往前一步,信誓旦旦地道:「阿姐,他们瞧不起我们,我便要做得更好,将来官拜丞相,光宗耀祖,再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禾生苦笑,欣慰地点点头,踮起脚,像以前那般,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小晏懂事了,阿姐等着那天。」
日上三竿,朝会已经结束。
卫二老爷不怕死地上了第二道折子,他手下仕子已损大半,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索性拿出拿出骨气拼到底。
本以为圣人也会像昨日一样,草草散朝,没想到,圣人拿了折子后,蹙眉讲了句:「卫侍郎,相同的折子,上禀一遍即可,不要拿些重复的事,来烦朕。」
众人一惊。
卫二老爷咽了咽口水,默默退回去。
沈灏高兴,以为圣人改变主意了,抬眸望去,圣人却有意避开了他的视线。
心蓦地沉下来。
罢了,再等等。
事情虽未有起色,但好歹圣人今日出言训了卫二老爷,沈灏脚下轻快,比昨日从皇宫回来时的心如死灰,要好得多。
风风火火回府,裴良一上来便禀报禾生回娘家的事。
沈灏拧眉,她要回娘家,怎么没跟他说一声?
踏步进了书房,案上摆了封信。
——王爷亲启。
是她的笔迹。练了这么多日,总算能写出一手娟秀小楷了。
莫不是学了什么情话,不好意思说出口,要写下来告诉他?
欢欢喜喜地拆开信,一字一行地看。
目光一点点凝结,满心期盼转为簌簌怒气,从眉头一直移到嘴边,再到心里,紧接着身体完全被这股情绪控制,回过神时,手边的瓷器已被摔得粉碎。
她竟然说要离开他回家去!
这里就是她的家,她要回哪里去!
撕了信,瞋目切齿,命人牵马,气势汹汹,一刻不停,奔赴姚家。
到了姚府门口,大门紧闭,竟是早就料到他要来。
小厮听着府外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心里一惊一乍,到姚爹跟前回禀。
禾生一惊,他竟来得这么快。看了眼姚爹,让他千万不要开门,坐立不安,心中焦虑难耐,索性拖着步子回了屋。
姚娘凑过去问姚爹:「真不开门么,那可是王爷。」
全家人的命是沈灏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沈灏给的,就连府里小厮,都是沈灏命人买来的。
天一般的恩人,纵有千般恩情要报,也得先将禾生放在首位。
姚爹嗫嚅:「听禾生的,不开门。」
女儿不嫁沈灏了,但这份恩是要还的,以后做牛做马,只凭他一句话。
屋里,禾生窝在榻上,心头又纠结又害怕。
她就这么走了,潦潦留了一封诀别信,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会气得大发雷霆。
他会不会怪她,恨她?
万一他因此记恨她一辈子,可怎么办?
越想越慌张,皱着脸「哎呀」一声将头埋进膝间。
下定决定不去想他,誓言刚下心头,眼睛一眨,脑海里又开始惦记他。
狠狠掐自己一把,不顶用。
急得眼泪都要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巴巴望着门外。
抬头咬牙问翠玉,像做贼一般,羞愧难当:「他走了么?」
翠玉立马飞出去查探,跑回来气喘吁吁答:「还没走,一直在敲。」
敲了那么久,他的手肯定又痛又红。禾生抽噎,捶自己的双腿。
都是她害的!不仅伤了他的心,还伤了他的身子!
害人精!姚禾生,你就是个害人精!
翠玉拉住她,「姑娘,你这是何苦,王爷要知道了,定心疼得紧。」
禾生饮泣吞声,徐徐将头低下,埋进双膝间。
翠玉着急,方才进府时,她也听到了禾生与爹娘的对话,心中虽讶异,更多的是疼惜。
姑娘性子软,得了圣人那样的旨意,心里肯定难受极了。
她没什么能做的,唯有好好伺候,陪着姑娘度过这段煎熬日子。
在屋外观望许久,忽地没再听到敲门声,默了许久,确定前府没了动静,匆匆进门禀:「王爷走了!」
禾生蓦地抬起头,眼里有惊讶,「他走了?」
翠玉点点头:「是的,没听到敲门声了。」
禾生眸中一黯。
明明那么盼着他走,不要再来找他,现在他真走了,她反倒放不开了。
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浆糊,为何还想着有纠缠,他不来理她,不是正合心意吗!
眼睛一酸,豆大的泪珠往下掉。
她终归还是舍不得他的。
翠玉忽地出声,道:「姑娘,我听着屋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难道碰到贼了?不,这边治安向来极好,肯定不是贼。
翠玉想了想,将禾生扶到榻上,道:「我出去瞧瞧,姑娘待在屋里别动。」
禾生点点头,哭得根本没有心思管其他事。
过了几秒,又有人进屋来,继而有房门关上的声音。
禾生以为是翠玉,没有去看。
泪眼朦胧间,忽地望见一双云头锦靴,是男人的鞋。
心头一紧,缓缓抬起头,一张气急败坏的脸映入眼帘。
平日温雅冷静的面庞,此刻神情扭曲,愤愤地瞪着她。黑亮的眸子,像是燃着两把火,几乎要将她烧灼。
禾生下意识往后缩,移开目光,口是心非:「你在这作甚,我不想……」
话未说完,迎面便被狠狠搂入怀抱,一声惊呼,紧接着被撬开了唇,他急急地贴上来,动作粗暴,恨不得将她狠狠蹂躏。
他的吻那么凶那么狠,几乎让她无法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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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门福星 卷二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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