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段日子里,我确实是恨过王爷,可终究没能真正恨进心底,死过一遭方知人生如此漫长,与其用一辈子的时光来恨,倒不如放下仇恨,留在王爷身边。」
她眸光盈盈,语气真切,姿态柔软,找不出一丝虚假。
但,这不是韦宝珠。
韦宝珠有几分聪明,几分才智,他比谁都清楚,这绝不是她会说的话。
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在她背后操弄,意图透过她来接近他。
会是谁呢?是韦氏昔日的党羽?抑或是朝中政敌?
不论那人是谁,这事倒有些意思,光是能让蠢笨无度的韦宝珠,说出这些胸怀大度的明理话,便可推知此人不简单。
心思一起,聂紫纶嘴角微扬,探出手抚上白初虹的发梢。
她不着痕迹的一凛,不敢妄动,逼自己回以一抹笑。
「你对本王这般情深,反教本王惭颜。」他笑道。
「宝珠……毕竟曾经做出有辱王爷颜面的事,自知有愧,不敢奢求什么,只求能留在王府,好好伺候王爷。」白初虹昧着良心,脱口说道。
聂紫纶但笑不语,目光锐亮如刃,直瞅着她。
「宝珠,你去了一趟田庄,似是开了智,与以往不太一样。」他意有所指。
微光自白初虹眼中一闪而逝,她语气酸楚的道:「嫁夫随夫,如今宝珠已无家可归,若是连王爷都信不得,宝珠还能有什么指望?」
聂紫纶静静微笑,好似看戏那般,教人不寒而栗。
白初虹这才明白,昔日与安阳王府相抗的濬王,是何等的可敬可畏。
「你若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末了,聂紫纶如是说道。
白初虹凝噎在喉头的那口气,缓缓吞咽下去。尽管透过这男人的眼,她看得出来,他对她有所猜忌,有所盘算。
「王爷……」
「你随本王回府吧。」
发梢上的白玉大手蓦然收回,她抬了抬眼,只见聂紫纶别过了俊美面庞,转身便往外走。
他的背影颀长,行姿优美,一看便知出身名门贵族,深受良好礼教管束。
白初虹静静望着一会儿,竟无端有些发怔,直到那男人行至门外,回眸顾睐,她方恍然醒神。
「怎么,不是想回王府吗?」莹莹月色下,聂紫纶长发如墨,肤如皓玉,眉眼俊丽,神色清冷。
她从来不晓得,一个男子竟然能生得如此好看,若非他眉间的那抹英气,以及高大身形,怕是都要错认为倾城美人。
她缓步跟上,尾随他身后,出了宅子,坐进一辆华贵的紫红马车。
一路上,聂紫纶眼色淡然的凝瞅她,好似要将她从里到外,细细看穿,她如坐针毡,片刻不能松懈。
「宝珠。」聂紫纶忽然唤了一声。
「王爷?」她迎上他那双墨瞳。
「本王那样对你,你心底不怨?」
白初虹不动声色的沉默着,寻思如何应对。聂紫纶说的是什么事呢?他究竟对韦宝珠做过什么?
「王爷,过去种种,宝珠早已放诸流水,不愿多想。」
聂紫纶嘴角微扬,瞬也不瞬的望着她。「即便是本王让你被冠上荡妇恶名,你也不怨本王?」
闻言,白初虹一震,好片刻不能动弹。
这样说来,是他陷害韦宝珠,故意让韦宝珠被撵至汾景?
「妾身不怨。」她稳住心绪,缓缓说道。
透过她如此平静的反应,聂紫纶再一次认定,韦宝珠绝对是受人指点,意欲返回濬王府,可用意是什么,他还不清楚,尚待确认。
「甚好。」聂紫纶清浅一笑,眸中却透着厉光。
白初虹心尖隐隐一抽,不禁要想,她这一去,可还有活路回来?
蓦地,他覆住她平放在腿上的纤手,她指尖泛僵,任由他一把攥紧。
「你若能抛开从前恩怨,与本王重修旧好,本王便能像从前那般待你。」
聂紫纶面上泛笑,声嗓甚是温醇柔软,如丝绸那般顺滑,听在白初虹耳底,却是字字教她心惊。
夫妻之间能有什么恩怨?从前聂紫纶又是如何对待韦宝珠?
进了濬王府,她还出得来吗?
望着聂紫纶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庞,白初虹一颗心,随着马车的晃摇,一路震荡不安的跳动……
抵达濬王府大门,锦帘被撩起,聂紫纶松开了她的手,下了马车,而她依然坐在车厢里,不知该不该下车。
听见外头闹哄哄的迎接声,她挑起了帘子,透过小窗,望向那座五进大宅。宅门上方的黑檀木匾额,刻着皇帝御笔赏赐的「嗣濬王」三大字,朱漆描金,贵气震目,好似也压在她的心口上,教她喘不过气。
进了这扇门,她便不再是安阳王府的王妃,而是濬王府的主母,韦宝珠。
等在那扇门后的,会是怎生的光景,怎生的困境?
她不敢再想下去。
收回手,放下帘子,白初虹出了马车,在一众王府下人的愕目相迎中,缓缓走向站在门前石阶上的聂紫纶。
聂紫纶只回身,淡睐她一眼,未曾言笑,便在随从的簇拥下,兀自进了王府。
白初虹心中苦笑,垂下眼帘,双手合袖尾随入内。
濬王府的大门缓缓合上。
【第二章】
遭人捉奸在床,顶着荡妇恶名被撵出王府,下放田庄三年的韦宝珠,回来了。消息一出,不出半日,整座濬王府便闹腾了起来。
这三年来,濬王府的主母之位虚空着,任凭后宅的侧室小妾斗个你死我活,聂紫纶那头却风平浪静,不见他有意把谁抬上位。
但韦宝珠只是被下放田庄,论名分,还未拿到休书的她,依然是王府主母。如今,她回来了,还是聂紫纶亲自接她回来,这消息无疑辗碎了后宅女人们的盼头。
而这些事,白初虹自然不晓得。
过去她在安阳王府,做为王府主母,她受尽恩宠,主持中馈,后宅仅有她一人,再无其他妾室通房。
「虹儿,我允诺过,只要你愿意下嫁于我,我简士昌,此生绝不纳妾,后宅独你一人。」
那一日,简士昌一袭竹纹绣鹤青衫,黑发簪白玉,眉目清俊,当着众人的面,对她许下承诺,婚后,他确实独钟她一人,眼中不曾再入过其他女子的身影。
哪怕,她迟迟不能生育,无法为他诞下一子半女,他的宠爱未曾消减半分。
如今换了具身躯,换了张脸,换了个身分,濬王府不比安阳王府,这里的后宅可比龙潭虎穴,每张千娇百媚的脸蛋之下,藏着揣摸不透的祸心。
「王妃,您可终于回来了。」
听见这把哭嗓,原是坐在窗边软榻上的白初虹,这才循声抬头望去。
一个紮着双辫髻的少女,一身粗麻布衫,脸色苍白,瘦得只余皮包骨,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她不认得少女,但她猜想,少女应当是韦宝珠过去的陪嫁丫鬟。
「王妃,您不认得茉香了吗?」少女红着眼,哑了嗓。
白初虹起身相迎。「茉香……我当然记得。」
茉香喜逐颜开,兴奋地拉住了她的双手。「王妃,您受苦了。」
白初虹微笑,反过来拉住她的手,看着那双手布满了粗茧,饶是她与这姑娘非亲非故,心下也不禁泛疼。
「你的手是怎么了?」
茉香不以为意,傻乎乎的笑着:「王妃离府之后,茉香便被发落到蕙心阁,去伺候何姨夫人。」
这下白初虹听明白了。主母失势,贴身丫鬟跟着遭殃,想来茉香口中的何姨夫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伺候姨夫人,为什么会弄成这模样?」白初虹又问。
「过去……过去何姨夫人一向与王妃不和,何姨夫人不过是遣我干些粗活,这算是客气的了。」茉香说着,面上犹然堆笑。
这短短一句话,白初虹却已听出端倪来。这样算是客气,想必先前还有过更过分的事,怎么说,当年韦宝珠也是八抬大轿入了门,身为当家主母,即便失了势,陪嫁的贴身丫鬟也不至于沦落到这境地。
白初虹做人做事自有原则,她从不苛待奴仆,治下严谨但不刻薄,好奴恶奴,她心中自有把尺衡量,该怎么治,怎么教,怎么管,她寸寸拿捏,绝不太过。
这个濬王府的后宅,想必不怎么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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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妇要翻身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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