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真搞不懂这么大阵仗是打算做什么。
小二招呼他们坐下,却没看见其他人,就他们七个人分别坐了五张干净素雅的小桌。
龙天运跟她同桌,胡真叹了口气。
那么有时间她真的宁愿早点梳洗睡觉,天知道这一路有多累,他们已经露宿三天,比起吃,她更希望有一盆干净的清水。
「我吃不下——」
「我喂你。」
胡真一窒。
龙天运微微睨她一眼,端正肃容。「抱着你,一口一口喂。」
她半张着嘴,好半晌才气闷地别开脸。
那家伙是说真的,如果她不吃,他真的会一口一口喂她!想到他要抱着她——她的脸轰地烧热起来!
「喂我喂我!」山鬼怪叫。
「嗯……讨厌!人家不来了。」水鬼扭捏作态,故作羞窘地推他一把。
五只傻鬼乐不可支地轰笑。
胡真只觉得自己的背脊一阵发麻!她又怒又羞又恼,五味杂陈,恨不得叫他们全都闭嘴,但吼他们一点用也没有,只得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到没看到。
「别闹,他来了。」龙天运含笑横了他们一眼。
一名头上包着头巾的黑脸少年缓缓走向他们。远看年纪似乎不大,走近了才发现那是因为他有张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年纪小,但眼底其实透着岁月的痕迹。
「屠一刀。」他朝他们抱拳为礼,笑的时候脸上还有着少年的羞涩。
疯疯癫癫的五鬼居然乖乖地起身长揖。「前辈。」
前辈?那少年虽不像刚看到时以为的只有十几岁,但比起五鬼到底还是年轻了许多,而他们居然叫他前辈?!
「屠神,屠一刀。」龙天运看出她的疑惑,含笑替她解答:「成名已经超过三十年了。」
胡真讶然!
「你听过‘庖丁解牛’吗?」
胡真猛然回头,只见一名壮汉抱着一头咩咩叫的羔羊前来;他将羔羊摆在长桌上,羔羊不安地踱着步,慌张地甩头。
「这……不可能……」
漂亮少年上前轻轻地拥抱着小羊,他的手稳稳地抚着小羊的背,不一会儿小羊便不再慌张不安,在他怀里变得乖巧温驯。
即使屠一刀手里提着刀。
她以为那会非常血腥,可是又舍不得不看。
传说中的「庖丁解牛」啊!这世间有几人能看到此神技?
「听说,只要刀法够快就不会感觉到痛。被宰杀的牛羊因为死前的痛楚而绷紧身体,那肉就硬了,不好吃。可是屠一刀杀的牛羊不一样,它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
从来没想过人的刀法能够如此之快,快得让人看不出如何出手、如何转折,快得……连痛感都没有!
屠一刀的刀与手连在一起,那流光在小羊颈项上晃了一圈,接着光芒如飞萤在小羊身上四处流窜,小羊依旧站着。
「血?不可能没有血……」胡真不可置信地低喃。
「那张长桌,从我们这里看似乎是桌子,其实里头是有机关的,下面是血网,用厚厚的布垫着。」
只一晌,像是转眼间,屠一刀的刀背往羊身上一拍,原本还活着的小羊随着那一拍而溃然倒下,整头羊居然已经支解完成;再一晃眼,片好的肉盛在白玉盘上,雪白如瓣;眼前又是一晃,那四根羊腿魔术似地串在铁叉上。
胡真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龙天运轻笑着以指轻轻合上她的嘴。
「屠前辈早就不动刀,他吃素好些年了。」水鬼哼哼唧唧地说着。
「可是他——」
胡真的话声逸去,院子中间的火炉已燃起怒焰,只有一把瘦柴,靠的居然是屠一刀的掌力催动火焰,也不见他如何吃力,只是在炉下翻起掌,那青焰便像是有生命一般地往上猛窜。
片刻后刚烤好的肉片便一盘盘送上来了。
龙天运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只见他薄唇微微往上一勾,含笑睨着她。
「要我喂?」
「不、不用,我……我自己吃。」
胡真慌乱举箸,其实不用他逼,她也愿意吃的。谁不愿意呢?这肉片香味扑鼻,没有半点腥羶,滋滋作响的肉边微微透着焦,入口细致滑嫩,肉香四溢,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
她的食欲整个被勾起来了。不记得到底已经食不知味多久了,几年前离开永京之后她变得极度挑食,不管什么食物都没有兴致;她吃,只是为了活着。
忘了自己曾经有多贪吃、多爱吃,也忘了曾经有一双眼睛,在每次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那样宠溺又欣喜地看着她。
直到此刻。
「屠前辈早就不动刀,他吃素好些年了。」
不可能。
胡真悄悄地睨了身旁的龙天运一眼,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爱吃什么?
可是这烤羊腿真的好好吃,就好像……就好像那年在永京天香楼所吃的一样!
胡真一愣,不由自主地望向屠一刀。
可能吗?
此刻的屠一刀正以掌力催炒着铁锅内的羊什,辛香料的香气弥漫,末了孜然粉随指一弹迸入锅内,大火轰地一闪,冲天的香气简直教人销魂,看得她眼睛都直了!
要命!好香啊……
身旁的龙天运慢慢举箸,吃得极为慢条斯理,发觉她的目光,他只是微微一笑,深邃眼里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内院来了许多同样包着头巾的乐师。
他们的乐器与中土的很不一样,演奏出来的曲子很吵但很妙。有轻快的鼓声、欢乐的月牙琴,还有如小鸟鸣叫的短笛、手拍的铃鼓响板等等。
内院四周长廊内有许多厢房,此时厢房的窗户全都打开了,许多人探出头来享受这欢快的乐声,还有人用筷子敲着酒盏,叮叮咚咚地跟着哼唱。
突然又跑来了几名少男少女,随着乐声在院内踢踏起舞。
舞步很随意,说穿了只是随着节奏摇摆,没什么章法,其中一个苹果脸少年跳得极为逗趣,耍猴戏似窜上跳下,夸张地扭腰摆臀,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可爱的少女带着小铃铛,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娇憨俏皮的风情。她裸着足,每一动都像是轻快的月下精灵;那少女几次朝她甜笑,笑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那一夜她吃了许多肉,喝了许多酒。
月如盘,梅花院里欢快的舞曲一首接着一首,有人喊着拳,也有人跑进少男少女堆里胡乱跳着舞,欢笑声如此畅快,不知不觉地,她终于放松下来,欣喜地大快朵颐,一杯杯地喝着梅子酒。
那酒真好喝,又香又甜,带着微微的酸,搭肉吃简直绝配,她不记得自己几时曾吃得这么开怀。
所以也忘了怎么会醉
总之,就是醉倒了。
真是伤脑筋啊!看着窝在怀里睡得深沉的人儿,龙天运不禁好笑。
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比他还觊觎小胡公子,他都还没动手,人家就先下手了。
他知道颍川这附近民风开放,但开放到让小姑娘自己挑床伴就着实有些吓人了。
别说单纯的胡真没注意到,若不是那小姑娘扬手时起的那一丁点儿风,让他闻到了那香气,恐怕连他也不会注意到。
小姑娘也不心急,就这么一次、两次、三次往胡真身上洒迷药,最后整个人勾在她身上想抱走她。
他就坐在一旁不动,笑吟吟地看着那小姑娘对胡真上下其手,看着那张俏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可以把她还我了吧?」
小姑娘气呼呼地将胡真往他身上一推!「贼汉子!你老早知道!」
看起来像个小姑娘,其实跟屠一刀一样,都有点年纪了;看上去才十三、四岁,但恐怕早过了双十年华。
五鬼在一旁又是一阵轰笑,他们见他不出手,也乐得看热闹。
龙天运就在众人的轰笑声中抱起了被迷倒的胡真回房。
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跟着进来侍候的小二已经将他要的热水搬来。
「那……那没有毒的。」小二搓着手在他身后不安地嘟囔:「花花姑娘心肠不坏的,她只是……只是那个……她就是……」张嘴半晌,结结巴巴地支吾:「总之那个……睡、睡醒就没事了。」
他当然知道。那女人要真敢对胡真用什么剧毒,在下手的那一瞬间就会被五鬼撕成碎片了;他们既然都没动,表示那女人用的应该是无伤大雅的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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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侠龙戏凤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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