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没想到刚刚自己又是勾引又是抛媚眼的,他都对她不屑一顾,偏偏她不小心撕了他的袖子之后,他就突然想要把她带回去了,她自认为对男人想些什么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一个,她突然有些弄不明白了。
王牙侩也是满脸懵样,难不成她真的是老了,所以看不明白现在年轻郎君和小娘子们的花招?
可是旬家大郎说要用一头猪换一个人,这……要是那粗使婆子换也就换了,就当她发了一次善心,可他要换的是只是暂住在她这儿的一尊大佛,这去或留,哪里是她一个人能够做主。
她敷衍着道:「这一头野猪我也得算算多少斤两,毕竟杜姑娘的身价总不能跟这些粗使婆子同样价钱,你说是不?」
旬贲虎看杜鹃的模样也知晓她身价不低,所以一头猪能不能抵得了这一个小娘子的身价银子,他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只是他板着脸惯了,也没表现出心绪,闷声道:「请王牙侩报个数,若是不行,我也不强求。」
如今冷静下来,带这样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娘子回去,实在是自找麻烦,他心里也是有几分悔意了。
可杜鹃却不依了。她在回过神来后,本来是想高傲的拒绝他把她买回去,谁知一抬头正要说话,就又听见他打退堂鼓的话语,心里就又让一股气给堵上了。
怎么,她就这般让他瞧不上眼?要是超出了那头野猪的价值,他就打算随意放弃了?
送往迎来的日子过得多了,杜鹃向来警惕自己行事说话不能太冲动,偏偏不知道为什么,遇上他之后,以往的那些冷静自持全都破功,只憋着一口气,非要让他将她给领回去不可,以至于她没发现王牙侩死命朝自己使眼色,咬牙道:「行!怎么不行!一头野猪够了,郎君!」
杜鹃还是头一回儿被一个男人忽视成这样,她都想回屋子揽镜照照是不是这阵子赶路,让自己变丑了。
「欸!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她巧笑倩兮的又站近了些,她微仰着头望着他,正好对上他黝深的黑眸,那眼里平静得让人看不清情绪,也让她对他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许久以前她也曾看过这样一双眼眸……她不自觉抚着胸口,对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忍不住啐了几口。
哪能一样呢?记忆里的人跟黑豹子似的,跟眼前这个莽夫可不一样。
杜鹃也是被挑起了傲气,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还真没有人敢这样视她为无物,她弯着眉眼,如玉的指尖状若无意的滑过他的手指,红唇轻启,「既然都是要买人,郎君要不要先瞧瞧奴家啊?奴家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
那声音又甜又糯,别说是男人了,就是王牙侩都不得不承认她也差点被这声音给迷了心窍。
杜鹃的嘴角微微扬起,已经算准了男人可能会有的痴迷反应,正准备好好地给他一点教训的时候,他说出口的话却让王牙侩和杜鹃都惊掉了下巴——
「你太瘦了,比我带来的猪还轻,买回去不划算。」
「什……什么!」杜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居然把她一个绝代美人跟一只野猪相比?他的眼睛没瞎吧?脑子没毛病吧?
「看来耳朵也不好使。」旬贲虎又补上这一句。
自从她成名以来,就没再见过有人用这种鄙视的眼神看着她,而他,不过区区一个猎户,居然敢如此蔑视她?
杜鹃怒极反笑,两颊染上淡淡的嫣红,手指紧紧的捏着团扇,就怕一个不小心她会伸出染红的指甲直接往他的脸上挠。
王牙侩不是看不出来杜鹃和旬贲虎之间的冲突,可杜鹃跟她买来的那些丫头姑娘不一样,那些丫头是她说一句她们不敢回一句,可换到杜鹃的身上却是杜鹃说一句,她连气都不敢喘一口。
王牙侩现在只盼着能有个人赶紧转移她的心思。
就这么恰好,才这么想着,刚刚去后头喊那些粗使婆子的小丫头也带着人来了,小丫头还是很怕旬贲虎,只敢远远的站在一边。
几个婆子妇人一看到院子里的那个汉子,也不等王牙侩说话,就先你一言我一语地道——
「王牙侩,咱们就是看着你有良心,不把人往那不好的主家领才投卖在你手下的,怎么却让我们来见这样一个主家?」
其中一个还是之前就去过旬家的妇人,更是没好气地指着旬贲虎,「这个男人明明穷酸,居然也有那见不得人的亲戚找上门,又骂又闹的,那话我都听不下去,再说吃食吧,咱们卖身做奴婢的,也没想过能够吃好喝好,可也不能天天山薯搭米汤啊!那米汤清得都能够照人了,就是我手艺再好,天天山薯米汤我又能弄出什么东西来?王牙侩,上回你不是说你打死都不接这人的买卖了吗?我这才又出来瞧瞧的,没想到又是……」
王牙侩也是恼羞成怒,板着脸打断了她们的抱怨,「行了!都是要反了天了!都是卖身的人了还挑三拣四的,要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把自己投身去宫里当娘娘?不过是个下人,有卖身钱可拿,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挑?再挑,就全都拎着自己的东西给我滚!」
这些人都是想要给家里添个进项或者是家境困难不得已才卖身为奴的,可这几个婆子还算是良籍,不过是卖身几年赚几个活钱罢了,王牙侩自然没办法像对待一些小丫头那样严厉,能够勉强压住她们也算是她有几分手段了。
那几个婆子妇人虽然马上安静下来,但表情还是相当不满。
王牙侩看着旬贲虎,没好气的道:「你自个儿挑挑吧,可你要想好了,这些人虽说是卖身有身契的,但如果你真想按照娶媳妇儿那样的标准挑人的话,那我也是没辙了。」
旬贲虎也知道现下世道好,买人或者是聘人的成本本来就高,更别提他要求的还是能够干活的妇人,那价格更是高上一截,可他实在也是没办法了,家里的人不是小就是病,要照料家里就不能出门打猎,可是不打猎就无法挣银子,一家子难道要活活饿死不成?
他脸上虽然不显,可是心里的急迫还是隐约表现在眼里,他没开口问,只眼神一个个瞧过去,那些婆子就接二连三地低下头不和他对望。
要是能够挑一个好一些的主家,谁又愿意去跟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主家过活?也别说大伙儿没良心,就是家里困难才卖身出来赚银两的,这时候银两才是要紧的,要说良心,那还不如等饿死算了。
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又尴尬,王牙侩也不是狠心人,要不早跟胡牙侩一样第一回儿就把人给赶出去了,哪还能让他在这儿挑拣,只是这买卖也要讲究个你情我愿,这摆明要过苦日子的活计谁愿意去做?又不是傻了。
她心里正咕哝着,谁知道下一刻就瞧见一个傻子笑咪咪的站到旬家大郎的面前毛遂自荐。
「郎君,确定不考虑一下我吗?」杜鹃瞧着所有人都将这男人当作洪水猛兽的样子,忍不住一乐,娇滴滴地又问了一句。
她就不信,面对她这样自个儿送上门的人,又是娇滴滴的大美人,他还能够说一个不字。
可这世上大约就是一物克一物,旬贲虎淡淡扫了一眼她自信的笑容,随即转头看向王牙侩。「今日是我叨扰了,这野猪我还是留下,就当是我今日为难了王牙侩的礼。」
杜鹃咬着牙,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莽汉居然再次忽视她。
她是哪里不好了?这男人居然连正眼都不给一个?
旬贲虎转头就要离开,可脚步还没迈出去,杜鹃便双手叉着腰拦在他面前,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娇斥道:「给我站住!你今儿个不给我说明白为什么不挑我,你就别想走!」
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就算撒泼也一样别有风情的小娘子,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她,他沉声道:「我买人或者是请人回去是要干活的,你长成这副模样,能够干什么活计?我是正经要找人的,这位娘子如果只是要寻乐子的话,找别人去吧。」
他只是不爱说话,不代表他没有眼色,看不出她一开始就存了要逗弄他的心思。现下他肩上的担子重,一家子的生计都压在他身上,他无心也无力去应付她的玩笑。
杜鹃如果能够被这几句话给打退,那也枉费她这些年闯出来的名声了,她淡淡一笑,眼里满是自信的挑衅,「呵,你没见过我干活,又怎么知道我什么活都不会了?」
「难道你会?」旬贲虎满是怀疑的眼神落在她露出来的大片白皙娇嫩的肌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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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奴带财来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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