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肯定四处招兵买马,先是欺骗那些无知又贫穷的村民,只要加以训练,便能组成一支军队,现在又发现他们私造兵器,果然存着造反之心。」他必须尽快回报朝廷,将此事告诉皇上。
冬昀咬牙切齿,「利用百姓组成军队,根本是要他们去送死……」
望着眼前的重重山峦,雷天羿不禁怀疑里头大有文章,或许那些村民就藏匿在深山中,看来他有必要深入敌营彻查一番。
「要是锦娘的爹真的涉入其中,那会怎么样?」冬昀最担心的还是何府的人。
「若六皇子造反不成,相关人等自然是满门抄斩。」雷天羿凝重地回道。
「满……满门抄斩?!」这可不是古装戏里头才会出现的台词,而是真实会发生的事。「不行!我一定要阻止!」
「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张!」他安抚。「回去之后先探探岳父的口风,否则一个不慎,惊动了六皇子,到时不只连证据都没有,只怕也不会让咱们活着离开延平府。」
冬昀听得心惊肉跳。「……我知道了。」
「咱们先回镇上去,等到入夜之后,我再潜进来调查,不过看这情况,得待上几天才行。」雷天羿说。
「会不会有危险?」冬昀忧虑地看着丈夫,万一被抓到,又被对方知道他的身分,说不定会被杀。
雷天羿不想让妻子担心。「我会小心的。」
于是,当天晚上,他带着少许干粮,独自一人来到别山村,找到机会成功潜进村子里,偷偷带走两把私下打造的兵器好用来当作证物,只可惜无法把人一并带走,万一有人失踪,反而会引起骚动。
接着他又攀上周围几座山头展开调查,果然发现好几处地方都驻扎着可疑的百姓,于是他画下地图,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就吃些野果止饥,困了便找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休息,餐风露宿了五天,这才下山。
天快亮时,雷天羿一身狼狈、满身泥泞的回到镇上的客店,让连着好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好的冬昀喜极而泣,马上扑到丈夫身上大哭一场,见丈夫的下巴都冒出胡渣,才想到要伺候他梳洗更衣。
忙完一阵后,还来不及说上话,冬昀往床上一倒就昏睡过去了。
雷天羿轻轻抚着妻子满是倦意的睡脸,心窝却是暖的。有个人在身边支持自己,等待他的归来,他要的人生也不过就是如此。
「我真的很感谢老天爷让你来到这儿……来到我的身边……」他曾经绝望过、放弃过,是附在妻子身上的这个女人让自己重新燃起勇气,想要夺回原本该有的人生,更想要跟命运搏一搏。
他也跟躺了下来,一下子便进入黑甜乡。
夫妻俩就这么睡了一天一夜,直到店小二前来敲门才起身,雷天羿便对妻子说起这几天调查的经过。
待用过早饭后,他们便启程返回何府。
「这一趟大有收获,还真是多亏了兴王妃。」冬昀有感而发地道。
雷天羿沈吟了下。「别山村附近的山里到了半夜也是灯火通明,还有大批的百姓到处走动,身上个个带着兵器,只可惜我不能再靠近,否则会被对方发现,但这也足以证明那儿是训练军队的所在。」
冬昀一脸忧心忡忡。「要是锦娘的爹也参与其中,那么其它的官员……」
「不只如此,恐怕就连负责监督藩王言行的王府属官也早就是一丘之貉,六皇子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多半是仗着萧德妃及其娘家在朝中的势力,咱们下万不可小看他。」他接下妻子未出口的话。
闻言,冬昀只能叹气。
「现在只希望岳父能够悬崖勒马,否则何府上下难逃一死。」这是雷天羿唯一能帮昭儿的亲娘所做的事。
驴车驶进了官庄镇,夫妻俩才踏进何府,就听桂花说大嫂和大哥闹不愉快,大嫂还嚷着要自杀,连忙换了一套袄裙赶过去关心。
来到大哥夫妇居住的地方,就见沈氏在房里哭哭啼啼,冬昀搞不清楚状况,挨在大嫂身边问——
「你和大哥究竟为了什么事吵架?」
沈氏吸了吸气。「你大哥他……为了二娘的事凶我。」
「为了二娘的什么事?」冬昀又再问得仔细些。
「还不就是二娘受了一点风寒,正在闹头疼,他就急着过去探望,我开口阻止他,要他避避嫌,你大哥就不高兴了……」沈氏委屈地道。
冬昀不禁在心中轻叹。在大哥心中,二娘果然还是占着很重要的位置。
「我大哥呢?」
「应该还在二娘那儿。」沈氏擦着眼泪说。
冬昀便充当起了和事老。「大嫂先别想太多,免得传到爹耳里,父子之间有了心结就不好了。」
「我也是这么担心,但是你大哥……」沈氏越说越难过。「他就是不明白我的苦心,居然还凶我。」
「我这就去跟大哥谈一谈,也许没有大嫂想的那么严重,先别往坏的地方想。」冬昀不得已只好插手管定这件家务事。
这么一说,总算止住了沈氏的泪水。
冬昀知道这种事必须快刀斩乱麻,不能再拖下去,否则这个家就真的毁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她总算等到何守文回来。
「我有事要跟大哥谈。」
何守文沉下脸,相当不高兴。「是不是你大嫂跑去跟你告状了?」
「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冬昀认真说道。
见妹妹态度坚持,何守文愣了一下,便带着她到书房。「我只是去问问大夫二娘的风寒严不严重,如此而已。」
她瞥了大哥一眼,坐下来劈头就问:「大哥还喜欢着二娘?」
「你……」何守文脸色不由得泛红,没想到向来含蓄的妹妹会问这种事,况且「喜欢」两个字更不是能随意说出口的。「你在胡说些什么?」
看着他的表情,冬昀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儿没有外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大哥和二娘从小就认识,情分自然和别人不同,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难道你连爹都不顾了吗?」
何守文像是在说服自己。「我……我真的只把她当二娘。」
「是不是只有大哥心里明白。」冬昀话也说得很白。
何守文怔怔地看着妹妹。「你真的变得很多,说话的口气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连眼神也是。」
「我还是我,并没有任何改变。」她只能轻描淡写地带过。「大哥若真的把她当成二娘看待,就要懂得避嫌,有事还是让大嫂过去,万一连爹也误会了,你这不是间接害了二娘吗?」
他顿时词穷。
「如果大哥当初喜欢过二娘,为何不娶她呢?」冬昀问得直接。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只把她当成妹妹,等到发觉并非如此时,却已经太迟了。」他握紧放在大腿上的手掌。
冬昀很想翻白眼。「既然知道太迟了,现在又能挽回什么?」
「我只是……情不自禁。」何守文在妹妹的逼问下,呐呐地回道。
她横睨一眼。「情不自禁还真是个好借口,为了这四个字,这个家就算被毁了也无所谓吗?」
何守文张口欲言,但又无从辩驳。
「大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人生已经无法再回头,而且那原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你现在要珍惜的是抓在手上的幸福,不要连它都失去了。」冬昀语重心长地劝告。
何守文望着妹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真的是锦娘?」他忍不住这么问。
冬昀把问题丢回去。「我如果不是锦娘又会是谁?」
「这……」是吗,明明是妹妹没错,可是锦娘从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个遵循传统礼教的女子。
「大哥,只有放手才能保全这个家的完整,不要去扰乱二娘的生活,她有她的人生要过,那不是你能介入的。」她都说这么多了,只盼对方能听进去。「不要因为一己之私,把她给毁了。」
何守文眉头深锁。「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只是做起来很难?」感情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自从爱上雷天弈,她也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何守文一脸苦涩。
「大哥现在要烦恼的不是这些儿女情长,而是这个家的存亡。」冬昀可不是故意要吓唬他。
「这个家的存亡?」何守文着实吓了一跳。「这话怎么说?」
她沈吟了下。「还是等爹回来后再来谈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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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的家务事 下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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